了,雅雪,你跟我們相處了二十年了,說忘就忘,小心未老先衰喔!”
“如果我真是那樣的話,哥,你早就躺在地下三尺了。”雅雪不認輸地回嘴。
尼克轉向亞桑,以一種同情的語氣說:“一一。個月來辛苦你了,虧你還真有耐心,居然忍受得了她那種變幻莫測的脾氣,還有她的伶牙俐齒。你後悔娶她嗎?”
“喔,”亞桑笑著回答,“我常這麼想。”
“你看吧!我就知道,”尼克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沒有人受得了你那種怪異的個性。”
“哥!”雅雪瞪他一眼。
“嘿,都已經為人妻了,要溫柔、溫柔啊!”
“你去想吧!”雅雪向他做了個鬼臉。
此時,管家端上了茶才打斷爭執。
“亞桑,”尼克開始和他談起公事,“最近……”
趁他倆的話題停留在公事上的時候,雅雪獨自走到花叢中的小徑散步。
這一個多月來,每到傍晚,雅雪就開始坐立難安,像一個小妻子一樣,日日守在門前等候丈夫的歸來。
唔,他實在也無可挑剔。除卻心理障礙外,亞桑的表現絕對優於標準的丈夫,甚至情人。
但這種習慣的規則性似乎太危險了。亞桑可以隨時抽身離去,毫不留戀、毫不依戀;但是她做不到,她會一逕沉湎於甜蜜的往事中,無論過了多久,她都會用餘生去懷念、去珍藏,而這麼做只會使她更加痛苦而已。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像亞桑一樣,無論如何也不會投入感情,永遠都可以揮揮手瀟灑來去。
但愚蠢的她就是辦不到。
她無法剋制自己對亞桑的深情。他對她只是慾望,一種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感情;但她對他的是愛,是一種永生迷戀不捨的情感。
雅雪也明白,她現在正在虛擲自己的感情,正如中國的一首古詩:我本有心託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她知道自己正踏在泥沼中,微微一動,便會陷得更深;微微動彈,便會將自己困得更緊。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靜止,但她辦不到。她十分明白不能掙扎的塬理,理論上是這麼說的,但實際上又教人無能為力。
雅雪抬頭,正好遇上亞桑熱烈的視線。
在月光下,她似乎更美了,亞桑想。尤其是皎潔的月光在她火紅的髮上映照出的光圈,使她看起來有如神話中的女神般,那樣豔麗嬌弱,卻又清純出俗,加上光圈,有一種神秘而遙遠的氣質環在她四周。
鮮紅的玫瑰在她身旁,也只能做配角而已。
尼克發現亞桑回答他時總心不在焉,頂多以“嗯”、“哼”、“是的”、“不是的”等簡短的答案回答他。然後循著他的視線,尼克終於知道他的心之所至。總之,不在他的問題上。
而後他好心的提議立刻被亞桑採納,因為他說他要去“賞花”。白痴都知道在這麼暗的月光下,除了眼前一公尺內的東西可入目外,盡是一片漆黑了。而他愚蠢又不合理的提議竟使亞桑一口答應,並且立即起身。當然啦,他曉得如果不識相的跟去,頂多是做個一百燭光的電燈炮而已。
聰明如他,不會妨害別人的甜蜜時刻。
所以他一起身便馬上藉口要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因為他今天是一下飛機立刻坐車來此的——以免家人操心,還附加說明可能會花不少時間,最少也一個小時吧!不過亞桑有沒有聽到,他可就無法得知了。
亞桑的腳步是那樣急促,教人不由得羨慕這對伴侶的恩愛。也許他也該找個妻子了,尼克想。
“我喜歡今晚的月亮,”雅雪看亞桑急步而來,輕聲地道,“她讓我想起克勞的婚禮,”然後她語氣一低緩,“也讓我想起克斯血洗琦登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