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忐忑和不安地望向黑影。
“噓……”
晏惜寒站在囚籠一側,豎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邊,面向黑暗中的囚籠,對在暗夜裡充滿了恐懼的四雙眼神做了一個噤聲舉動。
他看見他們眼神裡露出了驚喜的光,有人面頰流下亮晶晶的東西。
他弓著身子,從車後運動到那個倚靠著牛車軲轆守衛身前。
只見守衛身子靠在軲轆上,腦袋歪著,輕微呼嚕聲從他口中撥出,帶出胃裡難聞的渾濁氣味。
看著熟睡的羽毛人,晏惜寒略微有些猶豫,心底那絲善良翻湧上來,他如果不立即行動,極有可能驚覺了守衛。
守衛一醒,他營救俘虜計劃功虧一簣。
他雙手扳住守衛頭顱,眼睛一閉,守衛脖頸傳出輕微的咔嚓聲響,呼嚕聲立馬停止,難聞氣味不再撥出。
守衛弓箭被他從身上卸下,背在自己身上。
他把屍體往外略微挪動一下,避免車軲轆壓上他。
他揀起守衛丟在兩腿之間的鋼刀,然後站起身,快速走到牛車前頭,牽起牛韁繩,輕輕地,蔫默悄地往前拽去。
任何動物都有靈性,當鼻環輕微的疼痛觸及牛鼻隔時,牛就知道主人讓它前行了,儘管天色依舊昏暗。
一輪彎月斜墜於逶迤的林梢,將一抹冷白淡薄的光,搖映在幽暗昏暝的林間,黑暗中傳來牛蹄踏在硬土上的沉悶聲音,像是暗鬼在暗夜裡行走,緩慢而有節奏,踏實而有力量。
牽動牛車離開村落是最難的。
這一刻,晏惜寒的全身神經繃得緊緊的,就像拉滿弦的弓。
只要可能,晏惜寒儘量把牛車往樹下的陰影裡趕,讓牛車與陰影融為一體。
他心裡真擔心某個羽毛人起夜,突然發現牛車不見了,然後大呼小叫,那樣大家就會被驚起。
再然後,羽毛人就會四散尋找牛車。
儘管夜幕漆黑如瀝青,但他們會順著車轍和牛蹄印追蹤過來。
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身後的動靜。
他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有羽毛人追上來。
晏惜寒儘量收斂腳掌接觸地面發出的摩擦聲,地面傳上來的是牛車軲轆負重轉動的“咯吱、咯吱”的脆響。
如同暗夜裡松鼠打架發出的叫聲。
感謝老天,在這個寒冷陰溼的夜晚,西邊吹過來的烏雲一時間遮住了星辰,一陣陣冷風讓林間發出淒厲的悲泣,掩蓋住了牛車軲轆轉動發出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