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郎君回去,參軍添丁啦,郎君添一從弟。”
“哦?”尉茂一掃熬夜的疲憊,把剛放到石硯裡的松煙墨拋給武繼,誇句“好嘴”,歡欣起身,朝尉景扔下句“替我告假”,走在館奴前頭離開。
尉景則朝武繼扔下句“替我倆告假”,去攆尉茂。
曲融的情緒翻騰如浪,查德知長姊生產,且生的是兒郎,他狂喜不已,可明明是他親姊生兒,他卻沒資格去探望,尉將軍也沒想著讓館奴順便告訴他一聲,多麼可笑!
自家視尉將軍為姊夫,可人家從未視自家為親戚。這就是妾的命運,一家出了這麼個妾,全家都跟著下賤!
宋夫子還是在卯時一刻至,得知尉茂、尉景告假後,他見其餘弟子都到齊,便提前講課:“今日學詩《蒹葭》,尉窈起詩,會者跟誦。”
尉窈稱“是”後,由序起詩:“《蒹葭》,刺襄公也……”
尉蓁、尉菩提跟誦:“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不會此首詩《序》的學童多,但不會此首詩的幾乎沒有,眾童齊誦:“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下第一堂課後,武繼和尉簡、尉戒之兩個小夥伴嘀嘀咕咕去茅房,回來後這仨人賤氣地分別向尉窈、尉蓁喊:“所謂伊人,尉窈——尉蓁——”
曲融冷嗤,蓁同門配稱為“伊人”,尉窈算個屁!杜夫子早預測了她的命運,學得越好,越是做妾的命。等著吧,等尉窈做了妾,她一家人就也全受她拖累,變成下賤人!
中午散學,尉蓁跟尉窈走同個方向,尉窈問道:“你去逛坊市嗎?”
“不是。”尉蓁調皮地撅下嘴,嘴角控制不住在笑,挽上尉窈的胳膊講:“我去禮學街,看能不能尋些典籍殘卷。”
禮學街時常有太學的貧寒學子擺攤賣文章,要價比竹笈街便宜許多,缺點是易有錯字、錯句,或是塗抹修改。
尉窈明白了,她先看後面無人,才問:“你是和步學子一起去吧?”
尉蓁點頭:“可是太學那邊有我家的店肆,我怕被哪個多嘴的看到。”
尉窈得意拍下胸口,晃著小腦袋說:“唉,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吧。”
“嗚,阿窈你真好。”
“你和步學子又不是隻圖玩耍,我當然願意陪你啊,再說了,我也喜歡尋古籍殘卷。”
尉蓁用額頭輕輕頂一下尉窈的額頭:“我懂你意思,放心吧,我不會只陪著他用功,知識學到自己手裡才叫本事。”
有人以學習為快樂,有人卻覺得只要不學習,其餘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