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是怎樣的,你可否給我轉述一番?”
大師兄搖搖頭:“我又不似你那樣讀書過目不忘,那詩篇幅甚長,我怎能記得所有,但是……”
大師兄停頓片刻,道:“我之所以說那些人不是後代,是因為正篇之中,提到一個重要的細節:那些桃花源居民的額上,都刺著秦時特有的罪印黥文,而且黥文之中,都藏有一個‘蘭’字。”
此言一出,師兄們俱吃了一驚。
我愣了一愣,也反應了過來,不禁嚇了一跳。
黥刑又稱墨刑,乃是古時候官府在犯人額上刺字,再以墨跡重染的刑罰,刺字的內容及樣式每個朝代都各不相同。若能在桃花源的居民額上看到秦時特有的罪印黥文,那這可是件大大的怪事——那黥文是罪印,又不是胎記,胎記尚且不一定遺傳,更何況是後天刻在額上的罪印黥文?
事到如今,其餘猜測再無可能,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這些桃花源的居民便是秦時避難的“先世”本人,而且黥文之中的這個“蘭”字,說明他們的確極有可能便是當年失蹤的蘭氏族人。
也就是說,蘭氏族人們或許從秦初到晉末,當真至少生存了五百餘年!
我不覺毛骨悚然,卻也不禁感到一絲絲的興奮,忙問道:“話說,那陶淵明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些故事的?”
大師兄道:“後世皆以為,桃花源記乃是陶潛的杜撰,其實不然。陶淵明在正篇之中亦補充說,他所記載的桃花源記,乃是千真萬確的真事。甚至有人猜測,那個武陵漁人事實上就是陶淵明本人,是他親眼看到了桃花源和其中的居民,才會寫下這篇章傳於世間。”
我張大了嘴巴,愣愣地聽著。
二師兄思索片刻,道:“但大師兄,你在外所遇的那人當真可靠嗎?不知那殘卷究竟是真跡,還是好事者所偽造?私以為此事真假與否,終究不能斷定,我們還是謹慎些為妙。三師弟,你怎麼看?”
我們均看向三師兄,而三師兄表情依舊淡然,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未如我們幾個一般對這駭人聽聞的故事產生好奇和興趣。
良久,三師兄方回答道:“我並無甚看法。只是我們現下若無其他辦法,也不妨一試。”
二師兄聞言,微微皺眉。
大師兄看了他們一眼,道:“三師弟所言不錯,如今我們再無其他長生之藥的線索,難道就放任師父被囚禁受刑,無所作為不成?無論那傳說是真是假,我們都要試上一試。二師弟,你說呢?”
二師弟沉吟片刻,道:“不過,我們只知那桃花源在武陵附近,不知具體方位,如何前去?”
大師兄站起身來,說道:“當時我所遇見的那名持有殘卷的江湖術士,也是打算前去桃花源探一究竟,他告訴我桃花源的方位,乃是由武陵一路緣溪向西,直至蜀地之界,蒼溪之東。彼時我行色匆忙,只粗略地問過他路線,不過也足以派上用場了。諸位師弟,還有小燭,事不宜遲,你們都去收拾行囊,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
大師兄在我們之中素來最有威望,他既如此說,縱然二師兄看上去仍未被完全說服,此番也選擇緘默不言。我與諸位師兄互望一眼,皆點了點頭:“是,大師兄。”
就在我們準備?出秋嵐堂之時,忽聽得一陣嘈雜之聲,有數人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伴著一名宦官尖銳的聲音:“聖旨到——”
我們吃了?驚,忙迎出門去,只?幾名錦衣衛簇擁著一名太監走進院來;,手中拿著?卷黃澄澄的錦帛聖旨。
我們這才剛離開紫禁城還沒到一個時辰,怎的突然就來了聖旨?
來不及思考和詫異,我與四名師兄已急忙跪倒在地,躬身接旨。那宦官??表情,尖聲宣道:“聖上有旨,傳邵元節五名弟子進宮與邵元節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