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阡包圍,雪光開始糅合旋轉,一點點地將他凍結吞噬。
“嗯……”風阡似乎感覺到了疼痛,閉上了眼睛,復又睜開,藍色的眼瞳映著漫天的大雪,詭異而妖冶。
“如此迅速地斬去宮內的十二靈檀,以解縛你的靈力……寐兒,你著實令我刮目相看。”風阡的聲音依舊平緩,卻似是虛弱了許多,“若我不能在靈檀全毀前脫身於這十劍冰陣,便必然會死在你的劍下,是這樣嗎?”
我緊緊握著殘冰劍,一刻不敢放鬆。風阡說得不錯。若我此刻一個不慎讓他脫離了束縛,縱是一百個我加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一旦我此舉成功……
他將灰飛煙滅,再也不會存在於這世間。
“寐兒,你一定要我死嗎?”風阡輕聲嘆道。
我沒有說話。
“十劍冰殺煞氣極重,會耗去你這數百年來修來的所有靈力,甚至可能會讓你神魂俱滅……”風阡望著我,“……縱使如此,你也定要讓我死嗎?”
我依然沒有回答。
“呵呵。”風阡笑了,藍色的眸子如同蔚藍的湖水盪漾開來,“難道你認為,我若死了,你的兄長和族人便可復生。是這樣嗎?”
他那樣笑起來,無瑕的容貌在冰雪之中愈發美得驚人。
“風阡。”我低聲說道,字字沉重,“你必須死。”
“你這數百年的壽命,本就是我給你的。你這一身法術,也全是我教授的。”風阡望著我說,“若不是我,無論是你還是你的族人,全然不可能活到二十年前。而你如今,已經決意要對我恩將仇報嗎?”
“住口!”我高聲打斷了他,“風阡,此事我早已同你了斷,你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在利用我們而已,何談恩德?我若貪戀這幾年壽命,今日也不會站在這裡!”
我聽著自己的聲音,像是在聽一名陌生人在說話,高亢而堅決,冷漠而嘶啞。
“沒有貪戀……很好。”風阡微微嘆息,閉上眼睛,斂去神情,彷彿已疲於交談。
他不再言語,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漫天冰雪在劍陣之中迴旋飛舞,像是張牙舞爪的妖獸。案上燭火瘋狂搖動卻仍未熄滅,在風中散成繚亂的弱光。
又是三聲巨響交替轟隆。我默默數著,如此一來,十二株靈檀已去十一。
只剩下最後一株……一旦靈檀毀盡,我所有被束縛的法力將澎湃而出,我將用盡我全部的力量,將風阡置於死地,永無復生之日。
我咬緊牙關,暗自為自己鼓勁:堅持住,定要堅持住。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點……
就在我以為勝利已然在望,不會再有任何意外的時候,冰雪中的風阡突然重新睜開了眼睛。
那一剎那,我如同墮入噩夢。
他的眼瞳竟倏然從幽藍變為了漆黑,神情也從淡漠轉為了痛苦,好似全然變了一個人。
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失聲喊道:“水陌?”
這一次,不是我的幻想,不是什麼噩夢,水陌,他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手顫抖起來。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時隔二十年,我終於又見到了水陌,卻是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在這樣可怕的場景之中。他那樣突兀地出現在我的劍下,我一下被狠狠擊中了胸口,哽住了喉嚨,一時間透不過氣來。
“水陌……你……”我如墮入夢幻,喃喃道,“你竟還活著嗎……”
水陌緩緩地抬起頭來。
我看見他的神情痛苦已極,臉色比劍陣裡的雪還要蒼白。他漆黑的眼瞳望著我,艱難地喚我,聲若遊絲:“寐……寐兒……”
我的眼睛漸漸變得朦朧。風雪模糊了法陣中男子的輪廓和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