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爾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聽到裡面說進來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方老爺子的書房還是和她記憶中一樣,古色古香,而方老爺子正坐在書房屏風前的紅木桌上的茶具前,用茶鑷洗著杯子。
若爾進來的時候,他正好用茶鑷從熱水中夾起一隻小小的空茶杯,平穩地放在紅木桌的對面,拿起光澤平潤如玉一樣的紫砂壺,給方若爾倒了一杯茶,“嚐嚐我泡的茶。”
方若爾不懂茶,望著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茶杯,還有裡面如清蘭色澤的茶湯,沒有猶豫,直接端起來就喝了。
方老爺子道:“真是浪費我的好茶,這茶要慢慢品。”他又倒了一杯,“你先聞聞,有沒有一股淡淡的蘭花味。”
方若爾拈起茶杯細細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幽的香味,再度一口何干,“原來蘭花是這個味!”
方老爺子難得地吹鬍子瞪眼道:“這是茶,不是酒,得放在舌尖細細品味才能體會個中妙處,牛嚼牡丹!”
“茶不就是用來喝的嘛。”
方老爺子被她一句話堵的瞪了她一眼:“朽木不可雕!”
他道:“這茶,就如我們的人生一樣。先不說這茶,就說這壺。”他把玩著手中的紫砂壺,神情略帶得意:“這壺從大師手中做出來之後,需要用活水沖刷七天,所謂開壺。”
方若爾實在不懂一個壺,不就是用來喝水的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多講究,不過她知道這世上講究的東西多了去,她不懂,但會尊重,所以也安安靜靜地聽方老爺子說。
“開壺之後,一把壺,只能泡一種茶,你泡過了紅茶之後,就不能再泡白茶、綠茶,不然就會串了味,而你專一地泡一種茶,總有一天,這壺會帶給你驚喜,壺中即使不放茶葉,光是清水,就能聞到茶香。”
好複雜,不懂。
方若爾糾結地看著方老爺子,眼裡竟是蚊香圈。
“再看這壺。”方老爺子單手拿壺,放到方若爾面前,讓她仔細觀看,“可看出什麼不同來?”
方若爾搖頭。
方老爺子:“……”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拿出一把未開過壺的新的紫砂壺來,“再看看,有沒有瞧出什麼差別來?”
方若爾指著他手中的兩隻顏色不同的紫砂壺,“一隻新的。”指著另外一把,“一隻舊的。”
方老爺子以前沒有和方若爾聊過天,還不知道自家孫女是這麼一個……妙人。
好吧,估計算是她妙吧。
他失笑道:“是,它是一隻新的,一隻舊的。可這把舊壺它不是舊,它是每日被拿在手中把玩,精心呵護,所以它已經有了靈韻,你看它身上的光澤。”
方若爾仔細地瞅了瞅,“不亮!”
“誰問你亮不亮了!”真是不能一起愉快的聊下去了,“這人和壺一樣,哪怕它是一把新壺,陪伴久了,你時時去觸控它,把玩它,即便它原本只是個石頭,也會被暖成一塊玉!”
如此淺白的方式,就是頭豬也聽懂了,可方若爾認真地瞅著那把壺,怎麼看……“它都是紫砂,紫砂和玉的成分不一樣,玉是具鏈狀結構的含水鈣鎂矽酸鹽。”方若爾一指他手中的紫砂壺:“它的成分是粘土、石英和雲母。”
方老爺子:“……”
朽木不可雕也,和她說這些,哪怕說的再淺白,也是對牛彈琴麼?
方老爺子放棄了這種迂迴的方法,直接問:“你和……葉慎之怎麼樣?”
“很好。”
“他對你怎麼樣?”
“很好。”
聽了半天,方若爾還是沒有聽懂老爺子到底想和她說什麼。
方老爺子覺得,有這樣一個孫女,果然是很心塞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