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頭隨時會暴起傷人的野獸,可之後又隨之破冰。
那時候若爾以為只是她的錯覺,畢竟她和顏佑之已經認識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朝夕相處,她知道顏佑之對她是怎樣的感情,兩人早已將對方當成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提前過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他們幸福又甜蜜。
他們安心又寧靜。
他們從來都不懷疑,就這樣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和對方過一輩子。
直到顏右之離開。
無聲無息的離開。
走的乾乾淨淨,乾乾脆脆,像是突然進入到她的生活中一樣,又突然離開她的生活。
他的很多東西都留在那裡,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可他的所有證件都帶走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那段時間對於方若爾來說,真的很像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噩夢,每天都是一場噩夢,日復一日,連綿不絕,每一天醒來還在夢中,睡醒依然是夢,一個夢套著一個夢,永遠沒有醒來的時候。
她恐慌的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天地之大,到處都是灰濛濛白茫茫一片,她身在這慘白的空間中,彷彿被剝奪了五感,她大聲地喊著:“柚子!柚子!”
可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消音一樣,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喊不出,沒知覺,沒觸覺。
也沒有顏佑之。
她在家躺了幾天幾夜不曾出門,一直沉睡。
如果不是秦馨發現,她可能就那樣餓死在家中。
她醒來第一句話就說:“咦?秦馨,是你呀?”接著左右看了看,“柚子呢?”
柚子不在。
秦馨根本不知道顏佑之的離開,她找遍了所有顏佑之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打他的電話也一直是關機。
等她回到醫院告訴方若爾這個訊息時,方若爾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這個夢怎麼還沒醒。”就再度沉沉地睡了過去。
之後的二十多天,她都是靠點滴和營養液維持著生命,整個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不論是秦馨,還是方岱嶽,都叫不醒她,哪怕醒了,她也只是和以往沒有半點異樣的笑著喊:“馨馨,阿嶽。”然後問一聲:“柚子呢?”
沒有柚子,她不滿地撅了撅嘴,渾不在意地嘟囔一句:“柚子真討厭,都不來我夢裡。”
秦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恨極了突然消失的顏佑之。
方家不是沒有給她請心理醫生。問題是,她自己沒有覺得自己有病,也沒有任何悲傷,醒來時也表情平靜,思路清晰,只是堅持現實生活是一場夢境,她陷在噩夢當中,一直不醒。
醫生說,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如果一直這樣得不到改善的話,恐怕會一直這樣沉睡。
後來,已經古稀之年的周父過來喚醒了她。
醒後的她,一時以為自己沉浸在睡夢之中,一時以為自己是清醒狀態;在工作、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她是清醒的,可只要提到顏佑之,她又認為自己其實一直沉睡在夢裡,醒不過來。
就像盜夢空間,醒了一層還有一層,一層破了還有一層。
你以為你在現實,實際上你在夢中。
好在,她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工作當中,工作可以讓她暫時忘卻現實中的一切。
只是工作一完成,助理秦馨他們擔心她病情,邀請她出去走走,她還是和以往一樣,笑容燦爛沒有絲毫陰霾地笑著說:“不啦,柚子在等我呢!”
之後,便是託著腮坐在實驗樓外的臺階上,一坐就是一整宿。
他們告訴她,顏佑之走了,不會來了,她也是笑容明淨依舊:“不會啦,柚子一定會來接我的,他來了要是找不到我會生氣的。”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