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揚灑遍寂靜的四周,美好的令人不捨得眨眼,只怕毀壞了虛無飄渺的夢境。
“五師妹。”見她來,扶挽音放下手中書籍,廣袖拂過灑在玉桌上的一層薄光,露出細長的手指。
墨雲瑕頷首踏進,在他身前規矩坐下,近乎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但她的心卻並不平靜,彷彿只要一眨眼,眼前的殘音樓就會同她的二師兄一併消失。
“二師兄,雲瑕惶恐,徹夜難安。”
扶挽音抬手取杯,茶香在他指尖繚繞開,他微笑道:“何事令五師妹如此憂心?不妨與二師兄說來聽聽。”
墨雲瑕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牢牢鎖著他的臉,“自從來到亂花山莊,雲瑕只盼能一生與二師兄共居於此,遠離塵世喧囂。”她停頓了一會,緊緊皺著眉,道:“不知是否乃雲瑕太過貪婪,近日這座玉雕殘音樓總是在夜半之時忽隱忽現,漂浮不定,雲瑕深感惶恐,故而徹夜不安。”
一席掏心掏肺的關懷包含著親情的溫暖,使殘音樓內的暖陽更為溫和,扶挽音微微一怔,替她遞上一杯清茶,想來定是滄惘山的事讓她苦思無果,不由抿嘴淺笑:“五師妹,大師兄與三師妹的身份你已知曉,亂花山莊的弟子與生俱來一身法力,天賦異稟身懷重任,即便二師兄非尋常之人你也理當接受。”他輕輕拍了拍墨雲瑕的肩膀,緩緩開導,語帶笑意:“至於殘音樓,亂花山莊佇立雲巔之中,夜半時霧氣較濃,恐是繞住了,你若往後不常夜半三更站在墨絡樓頂遠望後山,也便沒有這些煩惱。”
墨雲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這些年她早已養成半夜守望後山的習慣,不料會被二師兄看的一清二楚,但她自問無法做到像他一樣從容不迫,二師兄猶如亂花山莊的命脈,是她們師兄妹的重心,她尚可接受大師兄與三師姐的變化,卻難忍受二師兄背後可能挖掘出的身份。
自小師父就曾告知過他們與常人不同,終有一日會發現真實的自己,會擁有真正的身份,只是她沒想到幼時的告誡這麼快就應驗了,且帶來不斷的牽扯與殺伐,令每個人身心俱創。
倆人走出殘音樓,行到了廣袤無垠之地,乾坤朗朗,天地安詳,看不盡暗湧的玄機,墨雲瑕輕嘆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若此生須與二師兄分離,但願兩不相忘。”
扶挽音面帶寵溺之笑點了點頭,誓言於掌心佇落,在煩亂的紋線裡穿梭,誰都不曾想,一語成讖。
“是否得空?”
忽然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墨雲瑕回頭,只見末雪空站在階梯之上,碧髮漂浮面白如雪,即使是在陽光下,他那雙碧瞳也仍有化不開的寒霜,冷冷的拒絕任何人的親近。
墨雲瑕自知他有事與二師兄說,便低低叫了聲大師兄後徑自往墨落樓走去,亂花山莊佇立玉芒山二十多年,七大弟子風靡天下,無數書生在筆下為他們遣了一筆又一筆的風華,那紙上寫滿了一頁又一頁的傳說,而終究將淹沒在歲月的歷史之中。
“遣散莊內所有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九章:千刃雪霜風月轉(六)
這是距離幾月後末雪空第一次對他說話,倒是心照不宣了,扶挽音回以淡雅一笑,“此事我會處理妥當,大師兄不必擔憂。”
從剛才開始,末雪空的視線就一直停在他眼中,似要將他看個透徹,卻總覺眼前大霧瀰漫,不由為猜不到他的心思而懊惱,扶挽音也並未著急,閒閒靠在石欄旁,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任他盯著看。
也許是始終猜不透摸不準他在想些什麼,末雪空只得先顧及眼下情勢,道:“五師妹與六師妹送去七師妹府上吧。”
他說話向來簡單,也簡明易懂,扶挽音眼含笑意望著他,只點頭不說話,末雪空盯了他好半晌,見他沒有主動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