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在兩座如同山峰那樣高聳的肩膀中央,他從酒館裡跑出來,在看見自己的必經之路上站著兩個人的時候,他不但沒有停步,反而咆哮著繼續向前衝。
克瑞瑪爾轉身將瘦小的船醫擋在身後,將裝著蜂蜜的皮袋轉到左手,他已經做好了給這個莽撞傢伙狠狠一拳的準備,或許能將他直接打回到酒館裡——在船上的二十幾天裡他對這具身體的力量已深有了解,不單是那頭頑皮的小虎鯨,小雀號上的水手也給了他很大的幫助——雖然老是讓他們鼻青臉腫讓克瑞瑪爾有點過意不去。
但幾乎是與此同時的,酒館裡衝出了一個高瘦的女孩,她舉起一隻上好了弦的十字弓,對準男子的後心。克瑞瑪爾和她越過傭兵的肩膀對望,她的眼睛閃爍著金色的光點,其中蘊含著的是無法錯認的冷酷與執著。於是克瑞瑪爾在剎那間變換了主意,他抓住了傭兵的外套,踢他的膝蓋,猛地將他放倒,他聽見了十字弓弓弦的震動聲以及隨之而來的尖銳呼嘯。
兩聲呼嘯,然後是碰撞。
鯨魚油燈發出的微弱光線並不能影響到克瑞瑪爾的視力,與只能盯著掉落在棋格石子路上的弩箭與羽箭試圖推斷出剛才發生了些什麼的傭兵不同,他清晰地看完了整個過程——方鏃箭是怎麼離開弩弓的,又是怎麼被一隻後發先至的細長羽箭所擊落——那支不是用來殺戮而是用來拯救的羽箭來自於酒館的另一端,與克瑞瑪爾間隔著五十尺,當中是密集的人群。
一個身形高挑的遊俠穿過他們,提著長弓,步伐從容而輕盈,兜帽遮住了他的頭髮和小半張臉。
那個傭兵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逃走,但克瑞瑪爾的腳踏著他的肩膀。
“別放走他,”那女孩粗俗無禮地命令道:“他是個賊。”
“我只是拿了我該拿的那份。”傭兵喊道:“而她想殺了我!”
“那不是你的,”遊俠對傭兵說,而後他看向那個女孩:“也不是你的。”
女孩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驚駭,或者還有點畏懼,在她想要往後退一步的時候,遊俠將弓弦轉向自己:“你還不能走。”
“事情好像還挺複雜的?”船醫悄悄地說。
“叫警……守衛吧,”克瑞瑪爾理所當然地說:“碧岬堤堡有法律,不是嗎?”
女孩、傭兵、船醫短暫地空白了一會,他們沒想到這個——遊俠露在外面的嘴唇快速地上翹了一下:“說的很對,朋友,”他說:“讓守衛來。”
一個在酒館打雜的小男孩很快叫來了守衛,在此之前,遊俠從傭兵身上找出了一隻圓筒,當他把圓筒裡的東西倒出來驗看時,船醫抓住了克瑞瑪爾的手。
第十四章魔鬼手指(下)
“那是魔鬼手指,嗯,我們人類這麼叫它,精靈們叫它‘毒尖’,那是種品性獨特的菌類。”船醫說,他們已經回到了白鷺腳,坐在前廳裡,身邊是暖融融的爐床,面前是葡萄汁拌雜菜和兌水的牛奶酒:“只有森林深處的沼澤裡才能看見那玩意兒,沒長成的時候是白色,長成了是鮮紅色,曬乾,磨成粉末。法師們用它來召喚魔鬼,凡人用它們殺人,只需要很小的一點,幾乎可以藏在指甲縫裡,溶於水,也能化成煙,效果相近。”
“很貴?”
“很貴,”船醫鼓了一下嘴巴:“法師們以克為單位來稱量它——而精靈們對這種幾乎只分布在他們前庭後院的蘑菇深惡痛絕,或許是因為人們差點把它叫做精靈手指的緣故,他們一見到它,就非得毀了它不可,當然,他們也不願意讓人類採集它們然後拿出去賣或是使用。”
***
阿爾瓦法師的臉上滿是惋惜之情。
他和遊俠面對面地站在一個火元素池的兩側,這個火元素池很小,它被法師限制在一個能用雙手托起的雲母石碗裡,碗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