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有一天、或一個時辰都好。
只要能夠再讓她看見他飛揚明亮的笑容,就好。
“珊兒,吃早飯了。”實秋忙出一頭汗,但仍舊神采奕奕,愉快地道:“我熬了棗米粥,你不是這兩天胃氣不舒服,吃不太下嗎?我見書上寫棗米粥能平胃順氣,最是滋潤脾胃了,你快來嚐嚐。”
“秋哥,謝謝你。”她又感動又想哭,可還是死命忍住了。
他的溫柔,就是讓她捨不得放手的原因之一呀!
客人們瞧著他們倆甜甜蜜蜜的模樣,不禁樂不可支,大家都替珊娘終身有靠感到高興。
饒是如此──
“珊兒,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棗米粥,對胃很好的,你嚐嚐呀!”阿瓜伯故意深情款款地握住曹老頭的一隻手。
“秋哥,謝謝你,小妹怎麼捨得你親自為我熬粥呢?”曹老頭默契好極,做羞人答答狀,還不忘蹺起蓮花指。
“真浪漫啊!”其他人則是齊聲唱和。
實秋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珊娘已經雙頰飛紅,忍不住嬌啐道:“喂喂喂!”
“哎喲!小珊娘,你也別害羞了,這君子慕少艾,佳人思情郎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什麼好扭扭捏捏的呢?”曹老頭笑嘻嘻的說。
“我看起來像是在害羞嗎?我是在生氣。”她雙手扠腰,紅著小臉老實不客氣的說:“你們加一加起碼也有五百歲了,還這麼不正經。口裡吃著我的包子,嘴上說著我的閒話,這像什麼樣呢?”
“呃,說笑、說笑……”阿瓜伯縮了縮脖子,陪笑道:“有說才有得笑嘛!”
“是啊,而且我們也是在替你高興,好不容易我們兇巴巴的小珊娘有人要了,這簡直是跌落了咱們水唬鎮十里坡上下一百三十九戶人家的眼珠子……”
“喂!”珊娘又好氣又好笑,“這是稱讚我嗎?”
實秋看著他們老少抬槓鬥嘴的模樣,眼裡笑意更濃了。
水唬鎮十里坡果然是個好地方,山明水秀包子好吃,老人家熱情小姑娘可愛,但是最讓他心繫的便是面前這個小女人。
他的笑容倏地有些飄忽,那緊緊糾纏在心底深處的矛盾與悲喜痛楚又再度絞擰了起來。
進京趕考是他最大的願望,他甚至為了大考還不告而別,把極北峰的百姓和寨裡的一百零九名弟兄擱在一旁,就是為求得功名光耀春風寨門楣。
而且三弟和二弟未能實現的狀元夢,也都要靠他了,他又怎能如此自私地沉浸在溫柔鄉里不思長進?
為了不誤她的青春,不誤他的夢想,不再讓這糾葛難分、曖昧不明的狀況繼續下去……實秋深深吸了一口氣,心底下了個決定。
既然千言萬語也難說得清、道得明,那麼不如就果斷一點,俐落一點,什麼都沒法說,那就什麼都別說了吧。
當天深夜,實秋背起包袱,穿著一襲淡紫色的長袍,緩緩地走出房間。
屋子裡他每樣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除了原來的東西外,他把所有屬於他的都帶走了。
他不告而別,珊兒一定會傷心、憤怒,繼而痛恨他。
他不願讓她賭物思人又氣苦,只希望她在最初的震驚憤恨之後,再度回覆她原來平靜的生活。
他想了很久很久,儘管心如刀割,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法子。
她有她的人生,無論如何都不該由他來攪亂一池春水,也不能讓她為了他犧牲她所擁有的一切。
倘若他此去中了狀元便罷,若是沒有,那麼他又得乖乖回春風寨去當山大王,他怎能委屈她跟他做一對人人畏懼的強盜夫妻呢?
她和杏兒、小冬不同,她們飄泊慣了,對江湖有一定的認識和了解,自然輕輕鬆鬆便融入了春風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