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眠。多情卻似總無情。
君羨走向書案,研墨,提筆在白紙上寫道:
我本浮沉一庸人,
愛馬揚鞭帶吳鉤。
豈誤閨中嬋娟貌?
言當決絕勿相告。
綺妍已經上床睡去,手中仍捏著那繡帕不放。一時又輾轉反側,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那半缺的明月,心有所感,於是將繡帕平鋪,蘸筆在上面寫道:
悽悽復悽悽,
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
白頭不相離。
翌日天明,陽光初露。瓦藍的天空中綻放著幾片形狀大小不一的雲朵,綺妍推開了小木窗,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轉至梳妝鏡前,拿了把香木梳,一遍一遍的從上往下,梳理著一頭長髮。昨天季嬙圓的話猶在耳際,她人雖可惡,但話卻是有幾分道理。徐顯將她視如己出,可這裡終究不是呆一輩子的地方。而在房家,她只是“表小姐”,想想自己還是一葉飄零,要往何處棲身,何時能落葉歸根?她茫然不知。綺妍微微一嘆,用力甩了甩頭,一大早怎麼變得多愁善感了?
這時,小桃敲門入內,端了盆洗臉水,伺候綺妍梳洗。幾個丫頭已將早點擺上桌。
綺妍吃了幾塊點心,忽聽外面傳來大的動靜,綺妍走到院外,正看見一群僕人抬著好幾口大箱子,裝進門口的那輛馬車裡,徐顯站在一旁,不斷催促著他們手腳快點。
“大哥,這是要幹什麼?”綺妍心下疑惑,走過去問。
“這事你別管了。”徐顯拍著綺妍的肩膀。
季嬙圓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大嚷著:“不許動,把箱子給我卸下來!”
“你少管!”徐顯沉聲命令道。有綺妍在場,他不想跟季嬙圓大吵。
“我不管能行嗎?”季嬙圓蠻橫地拽住徐顯,“你到底要把我們家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送哪去?你說啊!”
徐顯不予理會,撇過頭去。
“大哥,嫂子的話是真的嗎?你是怎麼了?徐家出了什麼事?”綺妍問道。
季嬙圓此時也顧不得徐顯責備,凌厲的目光進逼綺妍,看得綺妍感到渾身的寒意。
“什麼事,這都得問你啊,徐家算什麼?要不是你的事,他能不惜傾家蕩產,一手毀掉這些年辛苦掙下的家業?”其實季嬙圓並非在意那些金銀珠寶,她從小就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再多的財富都見過。她只是不忍心看著丈夫親手毀了自己多年的心血。那是他多年的成就啊,曾經為了這些,他勉為其難的娶了她,為了這些,她看到他日夜操勞,為了這些,他都可以付出一切。而如今卻為了一個所謂的“妹妹”,要將這些付之一炬。
綺妍不懂季嬙圓的意思,但聽她口氣,應該是跟她有關,而且是件不小的事情。“大哥,到底是什麼事?”
徐顯知道瞞她不住,便如實地說:“妍兒,你放心,我跟朝中的即位大人尚有幾分交情,我會求他們聯名上書給皇上,說你不宜嫁太子,說不定皇上會收回成命。”
綺妍看了一下小桃,想必是她告訴的徐顯。
小桃埋下了頭,她也沒想到徐顯會這樣做。
“妍兒,在我眼裡,你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就是賠上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綺妍望著眼前這個跟她有過婚約的男人,天哪!她錯過了一個多麼好的歸宿。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對她的好依然如初。若不是當初她年少任性,違背父親遺願,執意要跟房遺愛在一起,今日哪會有這樣的局面?可往事畢竟已經灰飛煙滅,再追究有何用?眼下她要做的不僅是堅強面對現實,更要阻止他不計後果的衝動。
綺妍低頭拭了拭臉上的珠淚,道:“大哥,你錯了,這些不是你的,是我們徐家祖祖輩輩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