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給周天音聽的,還不如說是自言自語給自己壯膽。
鋪墊好了這些自己騙自己的話後,後面的臺詞就順溜多了。自然而然就不受大腦理性控制,水到渠成地流出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變成那種人……那肯定是因為,因為我先天有病、發育比別人晚吧?
你剛才不是轉述那個普賽。伍爾夫的論文說,‘人類之所以可以靠本能防止近親繁殖型滅絕,就是因為人類對從小一起長大、尤其是青春期懵懂初開那些年一起長大的異性,有一股因為過於熟悉而導致的排斥。因此哪怕是文學作品中觀察到的異端,也都是不知道雙方是兄弟姐妹、青春期沒有共同生活、成長’麼?
小雄離開我上大學這四年,本來我都20了,完全不輸於這種情況。但batter氏綜合症能讓人發育滯後30%的年紀,所以他離開我時我生理年齡相當於14歲?他在我14~18歲的時候和我分開了,每年只見幾面,沒有共同生活,所以保持了神秘感?給心理畸形發展提供了土壤?
哎呀呸呸呸,我剛才只是在跟你分析心理學問題,實際上我當然很正常啦!我只是給你解釋一些平行世界的可能推演,以及背後的心理學邏輯!而且退一萬步說,不管我現在有沒有……變態……至少從這個教授的研究成果來看,我20歲之前、天天照顧小雄生活起居的那些年,肯定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就算……我是說就算,也就是‘假設’,我後來變態了,那也不能怪我,元兇首惡就是小雄!他個學渣考不上浙大!非要去外地上大學不接受我的生活照顧!而且這四年裡變化還那麼大,根本和高中時代不是同一個人嘛!這叫我怎麼不對他重新產生神秘感?從小共同生活積累起來的‘過度熟悉型排斥’,也都是因為他這種變化過大才被消滅掉的!一切都是他的責任!嗯,就是這樣!”
馮義姬越說越快,一開始是語無倫次,後面是歇斯底里。
周天音看得目瞪狗帶。
她跟馮義姬可謂是熟得不能再熟,已經是交換**的程度了。
但周天音真的沒見過馮義姬的情緒被引爆到如此歇斯底里的狀態。
當然,她表面上依然是維持著威嚴滿滿的傲嬌,始終反覆強調這是在討論心理學問題,在假設“如果我真的變態了,那麼原理是怎麼樣的、責任該怪誰”。
至於承認自己是變態,那是不可能的~。
周天音內心忽然升起一股悲憫和同情,她溫柔地把閨蜜摟進懷裡,給她洗面奶的呵護:
“義姬,你別這樣。別說我了,哪怕換個陌生人來聽你說話。你覺得你情緒這麼激動,別人會相信你只是在假設麼?討論心理學需要這麼歇斯底里?”
馮義姬忽然有些崩潰,卸下了威嚴,嚶嚶哭泣:“我沒有,我……反正你自己心裡愛怎麼想我不管你了!你敢瞎說我就跟你絕交!我不是那種無恥變態之徒!”
“我怎麼會因此看不起你,當初我的痛苦糾結難道會比你少?你幫了我這麼多,我也會幫你的,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姐妹不是麼。”周天音撫弄著馮義姬的頭髮,用盡手法讓對方安靜下來,然後柔聲款款地開導,
“你並沒有罪,世界是會越來越開放的,比如小雄就經常跟我聊起,說米國那邊上個月新上臺的奧黑馬當總統,民主檔的開放氣焰可了不得,聽說已經在籌備lgbt平權法案的推動了,大有在奧黑馬第一個四年裡就透過的氣勢。
道德的標準,本來就是在不斷變化的,現在我們覺得lgbt都是變態,說不定過四年就不覺得他們是變態了。每一代人看老一輩的,都覺得是滅絕人慾、限制天性的老古板,看下一輩的,都覺得是傷風敗俗、離經叛道的垮掉一代。這是幾百年的老黃曆了,哪一代人逃過了這種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