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顯然,那就是那聲瓷器碎裂聲響的來源。
雲霜的視線,隨著那仵作的話語,一點一點地掃過面前的屍體,最後,停留在了她傷痕累累的脖子上。
那上頭,確實如仵作所說,有一道清晰的勒痕,上頭還有十道猙獰出血的指甲抓出來的痕跡,最深的那幾個傷痕,甚至生生扣了幾個小窟窿出來,點點鮮血在死者白皙無暇的脖子上就像綻開了一朵朵豔麗的血花,彷彿在生動地向他們說明,死者在死前是多麼痛苦而絕望。
看勒痕的寬度,那應該是腰帶一類的東西。
結合此時被隨意地丟在地上的那條粉色腰帶來看,那顯然就是兇手用來殺人的兇器。
而粉色腰帶旁邊,還隨意丟了件有些濡溼的寬大的米黃色外衣。
果然,下一息,那仵作就撿起了地上那條粉色腰帶,道:“此腰帶的寬度跟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差不多,且腰帶上沾有血跡和一些皮肉碎屑,這定然就是兇器。
那應是兇手隨手從死者掛在旁邊架子上準備洗完澡後穿的衣服上拿的。
而旁邊那件外衣也是死者的,兇手應該是拿它擋在自己面前,防止被死者掙扎時帶起的水花濺到,弄溼自己。”
那件外衣是寬鬆款式的,就算兇手是男人,穿不進這件衣服,把它披在自己身前,也能擋住水跡。
丁縣令點了點頭,“辛苦孫仵作了,兇手能悄無聲息地走到死者身邊,並在死者發出聲音前把她勒死,這應該是一起熟人作案……”
這個客棧的隔音不算太好,若死者大聲呼救,別說住在旁邊的房客了,便是大堂裡的人也能聽到。
然而,客棧裡所有人都說,他們唯一聽到過的異樣聲響,就是那一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瓷器碎裂聲。
然而,丁縣令話音未落,一個清淡悅耳的女聲就響起——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確實很高,但……死者死亡時的臉是面對著牆壁的,如果兇手趁這個時候走進來,悄無聲息走到她背後,在她發現自己前把她勒死,就算不是死者的熟人,也有可能作案。”
丁縣令一怔,轉頭看向方才說話的雲霜。
他這才發現這女子竟是跟著楊元一那小子進來了!
雖然她帶著帷帽,但她的聲音,他怎麼可能忘記!
那可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那位總兵身邊的女子!天知道,他認識那位總兵那麼久,就沒見過他身邊出現過女子!
但他也不至於因此就滿腦子桃色泡泡,畢竟那女子連兒子都有了,雖然她昨天說,他們是一對孤兒寡母,但總兵那樣的身份,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找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當人後爹!
不過,總兵願意親自帶著她去查這個案子,這女子定然也不一般,丁縣令自是也不敢怠慢的。
但不敢怠慢歸不敢怠慢,丁縣令心裡其實完全不相信這女子會查案,此時聽她這麼說,他眉頭微蹙,儘量隱藏著眼底深處的不耐道:“雲娘子,死者會在兇手進來時剛好面對著牆壁的方向完全是偶然,就算兇手知道她在洗澡,在他進來前也不會知道死者面向著哪裡。
若死者其實面對著的是隔扇門的方向,兇手在進來那瞬間她就會察覺了,這天底下又怎麼可能有這般魯莽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