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因這紛飛戰火,夜空亮如白晝。半日的光景,東南城門並未讓西梁軍攻破,反倒讓水兵突襲後退一里。阿九武將軍與那藺北皇大戰了幾個回合,雙錘交接,銀蛇劍一揮,始終僵持不下。
凌弈軒重新策馬到東城門,看著洛城內被炮火摧毀的房舍街道,劍眉橫起:“看來這場戰役,拓跋睿晟即便攻取不得這城池,也要不惜一切毀了它。”
青書走過來道:“啟稟主公,京城信使來報,飛龍將軍已領兵駐紮在五里開外,將那三萬精兵堵在紫金關,讓他們進退不得。我軍先下現下只需打退三王爺出洛城,便能奪取紫金關金額洛城兩處要地。洛城本富裕之地,地勢平坦,易守難攻,但有紫金關做天險,堅固城牆,便可做第一根據地。”
凌弈軒聽喝遠處金戈撞擊聲,英挺的劍眉一直緊緊擰著,點了點頭,“只有拿下這洛城,方可趕狗入窮巷!不過我們現在不宜僵持太久,若西梁軍執意耗費我軍糧草與軍力,便先斷他城外支援的藩籬!”
“主公的意思是?”
“戰役打響之前,拓跋睿晟曾拉攏鳳城、宣城、邑州各大有心跟隨他的叛軍。如今他三萬西梁軍被困紫金關,這三州定也不會袖手旁觀。據探子來報,邑州正有一批軍糧從攀至江給西梁軍運送過來,大約有兩萬石食糧。”
他跨鞍下馬,隨手取下黑色滾金邊大麾,往搭起的帳篷走著,偉岸身邊愈見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
青書和幾個龍傲的將領跟著走進來,攤開一卷羊皮軍事地理圖,“鳳城、宣城、邑州恰好將洛城包圍成一個四城鼎力之勢,若三州城聯手攻洛城,我軍定措手不及,不如逐一擊破,先斷其後路運糧,後堵住攀至江的水路。”
凌弈軒坐在椅子上,壯碩的身形將那軍椅塞了個嚴實,閉目聽著。半晌,睜開眼睛道:“讓阿九莫再與藺北皇糾纏,等下半夜這場雨下過,本少主打頭陣,漠良做副將,阿九在其後使天雷功,儘量將城內的西梁軍逼退到北城,引他各路援軍過來。”
“主公,我們現在並無十成把握逼退他西梁軍放棄洛城,如今引各路援軍出來,豈不是自掘墳墓嗎?”
他唇一撇,看向青書:“聽好了,三更做飯,五更發兵!”
“末將聽令!”
下半夜,天雷勾動地火,下了入夏以來第一場大雨。但雷聲閃電依舊沒停,一陣電閃雷鳴,劈壞了城牆上的數面帥旗和天險,雷電帶來的天火竄上城裡的枯藤老樹,將這戰場的無數屍骨戰袍燃燒殆盡。
身板挺拔如杆的墨色身影獨立城牆,墨髮飛揚,默睹這屍骨堆如山的戰場,目光深涼如水。一道刺眼閃電劈下來,映出他緊抿的唇角和剛毅的下巴。
他一直沒有動,震天動地的雷電,在他頭頂上方交錯,閃過,使得這如墨身影看起來仿若暗夜修羅。
半晌,雷電沒有停,瓢潑大雨也沒有停。城樓裡走出一個淺袍老者,靜立他身後,出聲道:“老夫覺得,既然只是詐死,少主又何以要真的以身試險?”
他舉頭看著夜空的天雷,深涼笑道:“師父曾說我是禍星轉世,雷神電神皆拿我沒辦法,是以在我滿月那日水淹龍尊,抗拒我這個皇子的存在。”
“師兄當年抱走你,便是要化去你身上戾氣。”霍廷鶴灰白眉須微微皺起,舉目眺望那電閃雷鳴,風捲殘雲,“老夫不懂天象,只是在師兄臨終前聽了一席話,方知少主你忌水利火,一生會遭遇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會各自賜你兩次生死劫難。若少主你避得過,便是福祿綿長。”
“呵,是嗎?”他輕笑,轉過身子,穩步跺進城樓內,雲淡道:“只有一個,那第二個根本不存在。師伯,若明日我不能從那潭裡全身而退,你便幫我安排身後事吧。”
“少主!”霍廷鶴的聲音微微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