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傍晚站到天色變暗,直到書上的字一點都看不清了,才往光源處靠了靠。
光源處是書房的窗戶。
陳歲桉這才往書房裡面看。
裡面爐子燒地正旺,前不久看到的‘楚大人’站在書桌旁,慈愛地摸著坐在交椅上的男童的頭:“真不錯,《禮記》全書已經背誦下來了,很棒,不愧是我楚雲的兒子。”
外面楚霽川不再背書了。
他個子不高,才堪堪到窗戶底。
裡面的兩個人沒有一個注意到他。
他從床邊換到了門邊站著,慢慢蹲下,本能地抱住凍僵的腿。
夜更深了,天上隱約飄雪。
在暖房裡的孩子大約是學完了,由楚雲身邊的大丫鬟親自送去自己的屋裡睡覺了。
楚霽川這才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往書房去。凍僵的血液開始迴圈,他只覺得雙腿又癢又麻,暗自掐自己的大腿。
楚雲坐在那裡,甚至一眼都不看他。
楚霽川試著小心捱到書桌旁,像剛剛坐在這裡的那個小男孩一樣。
楚雲聽到越來越近的聲音,最終忍不住開口呵斥:“站在門邊就行了。”
楚霽川像是被驚到一樣,攥著自己的衣袖往後面小步地退。
“今日背了些什麼?”
見他終於退到了合適的位置,楚雲開口問道。
楚霽川本來低垂的腦袋又抬起來,眼睛裡亮晶晶的,隱約有著期待:“《禮記》全背下來了。”
快表揚我呀,我也背下來了。
楚雲神色淡淡,沒有滿意,也沒有高興:“這是你該做的,從明日起開始背《春秋》。”
在溫暖的房間裡呆久了,楚霽川手上的凍瘡開始發癢。他把手背在後面,倔強地抿著嘴。
楚雲不願再同他說話了:“你回去吧。”
楚霽川發麻的腿得到了緩解,他依舊是緩慢地挪動著步伐。
挪地再慢終究是得出去。
楚霽川從溫暖的房間出去,冷得打了個寒顫。
寒冷比溫暖讓人安心。
他走遠了,又回頭看著書房亮著的窗戶,抹了抹眼睛,小聲嘀咕:“我也背下來了,我也背下來了……”
皚皚白雪消失了。
從楚霽川回憶裡出來的陳歲桉面前一片白。
布料精緻帶著暗紋,她抬頭往上看,是楚霽川的臉。
他帶著慣常的笑容,毫不走心地問:“不是不讓你出來的嗎?驅鬼儀式罷了,沒什麼好看的。”
、第二十一個盲盒
外面的火光被楚霽川擋住了,陳歲桉只能依稀聞到燒焦的味道,以此來判斷外面的驅鬼儀式還在繼續。
那個被倒綁在火堆上的孩子,現在也雲淡風輕地找人辦起了驅鬼儀式。
順著睫毛倒留下來的眼淚,被燒焦的髮尾,被澆了一盆水的臉如初春柳絮,一片片在她的腦海裡飄著。
“你應該很討厭這種祭祀儀式把。”陳歲桉看楚霽川那張始終帶笑的臉,只覺得心裡像是被敦實的貓踩了一腳,說不清道不明地難受。
楚霽川低頭看她,並不說話。
“那你為什麼要請人作法啊?”
“不是家中鬧鬼嗎?”
陳歲桉可不信楚霽川是真的怕鬼,他像是批了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