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驚動了住持,他來詢問情況, 卻只聽得楚大人手下的護衛說, 是來尋女的。
住持看著未露出一絲縫隙的馬車門, 心道里面坐著的約莫是楚大人了。
他擦了擦因疾走隱約出的汗道:“已經派僧人前去尋了,在大相國寺留宿的客人著實有些多,要辛苦楚大人等一會了。”
侍衛客套:“辛苦住持了。”
除此之外, 再無多言。
住持完全沒想到楚霽川竟是連下車的意思都沒有,他站在一邊,只覺得氣氛相當凝滯。心裡只想著僧人查今日入住香客的名單再快一些。
馬車裡的楚霽川絲毫不覺得氣氛凝滯。
佛珠勒的手有些充血。
馬車裡微弱的燭光下,楚霽川冰冷的手慢慢拂過了楸葉編成的花冠。
楸葉選的是新鮮的,從樹上剛摘下來的。
編制的匠人因想著,這是給小姑娘的,加之楚大人的重視,所以格外費了心思。
找了小手指般大小的花綴在上面,整個花冠便不顯單調了。
木盒是開啟著的, 明暗的燭光之間,花冠上的花經過了一整日的等待, 也略顯頹態, 變得蔫吧起來。
楚霽川嘴角始終帶著笑。
光給他本顏色寡淡的外裳披了層顏色,襯的楚霽川的笑容竟有幾分詭異的豔麗。
本如玉的右手充血地發紅。
楚霽川看著覆在楸葉冠上的手, 嘴角弧度更深了些。
她是記著他的,也定是記著同他過節日的。
先前每一個節日陳歲桉都不曾錯過。
外面景色極好迷住了她的眼睛也是無妨。
她心裡有他便可。
被困在軀體裡的慾望被楚霽川緊緊縛在牢籠裡,一絲都不肯放出來。
放出來, 該嚇到他的桉桉了。
她膽子小, 被嚇到就會縮起來, 甚至想逃跑。
他拴住慾望,違背本性,在陳歲桉面前越發溫潤虛偽,求的不過是一個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罷了。
在他身邊有什麼不好呢?他現在連自由都肯給她了。
等待是時間讓楚霽川覺得格外漫長和難捱。
他已經有整整一日都沒看到她了呢,怎麼她今日突然就不想著家了呢,是他哪裡做的不好嗎?
手腕的佛珠又被勒緊了,麻漲感帶著被緊緊勒住的疼痛,楚霽川想著,這佛珠若是也能這般緊的縛住陳歲桉便好了。
稚嫩的手臂被沾染了他氣味的佛珠纏上。
楚霽川想著,手裡的拉扯佛珠的動作更用力了幾分。
臉上的弧度越來越大,慾望空前膨脹,將楚霽川一整顆心都塞得滿滿當當。
陳歲桉是楚霽川的慾望來源,楚霽川一整顆心裡都是陳歲桉。
他沉重的呼吸帶著興奮,甚至有幾分急促,疼痛帶來的一絲聲音從楚霽川齒縫溢位。
楚霽川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是他的,除此之外,楚霽川別無他想,別無所求。
只有同她在一處,他才能感覺快樂,他才像是被拉下神壇沾染上七情六慾的凡夫俗子,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切實有著生命的,他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一根空有軀體的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