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正是三月春,路邊小草被拉著車身的馬蹄無情踏過,揚起土沙,又落在草叢中。如果路邊有人,便會發現這輛馬車上竟然沒有馬伕,全靠馬匹自己跑行。
“我們這是去哪?”林晚林半合著眼靠在車內,一手搭在馬車窗簷輕敲。他雖然知曉此次出門必是有人求助,但自己又一向是個三不管的性子,所以並不知道這次是何人求助,又是因何事求助。
畢竟強者,只需要出手乾脆。
易輕朝知道人的性格,只是瞥了人一眼就開口道:“河東有一位周老爺,求助道門。”說完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道“他有一個怪病。”
林晚林聞言睜開了眼,“怪病?什麼病不去找大夫,反而來找我們?”
“自然不是普通的病,這位周老爺的右手時常會片片脫皮,直到露出骨頭為止。”
“他還活著?”林晚林怪叫一聲,一把將手從窗簷抽回,雙手展在人眼前“他這都還能活著?那他豈不是天天露出手骨頭,這也太厲害了!”
易輕朝對人沒個正形的樣子早已習慣,抬手就對著人展開的手拍了一下,啪的一聲留下些許紅痕,這才接著說道:“這事奇就奇在,每次血肉脫落乾淨,他的右手又會快速長出新肉,脫骨不痛生肉痛,家裡人怕是沾了邪祟,這才來求助我們。”
“什麼邪祟,愛刮人血肉,又幫人一片片復原?這比狗拿耗子還多事。”
林晚林揉了揉被拍紅的手,看向身後不曾出聲傅桉,又順手理了理竹青色的袖口。
“老大,你覺得呢?”
易輕朝也偏頭看向傅桉,對於這位自家供奉的人,他爹只說了讓自己小心伺候著,其餘的並沒有多說。所以除了傅桉在酒樓展示的畫符技術外,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些什麼本事,能讓整個道門都默許供奉一個女鬼。
傅桉將思緒從那碗三錦魚羹抽出,並未睜眼。
“等你們見到就知道了,著什麼急。”
河東並不遠,在幾人話語之間,馬車已慢緩速,易輕朝將一旁的帷帽遞給傅桉,“戴著吧。”說完嘴巴又動了動,似乎是還有什麼要說的,卻沒有說出來。
林晚林看了眼幃帽,又看了一眼易輕朝,然後將視線轉回傅桉的身上,張嘴跟了一句。
“是啊,老大長的貌美,別招了邪祟注意。”
傅桉看著帷帽邊沿金字元文,伸手接過的一霎那,周身的鬼氣驀然一收,如此這般,的確不容易招惹邪祟的注意。
隨著馬車停下,三人先後下車,傅桉隔著帷幔,抬頭看向門口的牌匾,比起周府二字,更吸引她注意力的是籠罩了整個府邸濃郁的黑霧。
“好濃的怨氣。”
傅桉的輕聲落在易輕朝與林晚林耳中,兩人凝了神色,並未回話,而是看向府門口的六七人。
為首的身穿青袍,腰掛白玉,若不是眼下烏青與頭頂的黑煙,當真誇得上一句翩翩公子。
林晚林餘光看了眼一本正經又閉口不言的易輕朝,知曉這人在外難以開口的毛病又犯了,又抬眼看了左側仍在抬頭看牌匾的傅桉,想著這也是個不能指望的,只能自己主動上前一步拱手。
“這位想來就是周老爺了,您的求助信,由我們三人接下了。”
見人動作,周和連忙拱手回禮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週和,各位道長一路辛苦了,還請先入屋吃些茶水吧。”
聽到這話,傅桉默默收回了目光,抬腳跟著人向府內走去,兩邊侍從順勢往後,先後進府。
可不知怎的,領頭那位婢女似是腳下踩了石子,身形一歪便朝著周和方向倒去,周和也條件反射般伸扶了一把。
這個周老爺脾性還算溫和。
正當林晚林這般想著,就見那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