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水孤琴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章節名稱。
夕陽度西嶺,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樵人歸盡欲,煙鳥棲初定。之子期宿來,孤琴候蘿徑。
夜幕降臨,孤涼如水,蘿水之畔陶然亭。
“錦瑟”的音質柔轉、清醇如故,我輕撫琴絃,琴聲振盪著漾開,高低錯落,餘韻綿長,然而,也許是心情太過於雜亂和焦躁,那旋律出來竟有些平板鬆散。
我略略停滯,抬首望了望陶然亭下淙淙潺潺的蘿河水流,深吸口氣,儘量努力讓自己的心境變得稍許平和靜緩些後,復又撫動琴絃,只是此次則換了首曲子——是母親常常彈奏的曲子“思念”。
琴音仄平起伏,如泣如咽,似乎低聲言講著纏綿悱惻的痴情怨緒,轉而聲調則飛入天際,隱入雲霄,昂揚潤澤,又彷彿高聲吐訴著動盪不安的戀懷悲恨……
彈到動情處,澎湃的淚水竟模糊了雙眼,霎時,我終於明白了母親那種複雜的心境——
欲盼不得,欲忘不斷,欲恨卻思,欲憎卻戀!
原來思念之情竟是如此的痛苦難耐,煎熬輾轉!
天色愈來愈為暗沉,酉時三刻亦已過去了許久時間,可是韓子湛的身影卻仍舊沒有出現,隨著時辰如流水般艱難地逝去,我的心也開始漸漸變得灰暗、蒼茫——
難道於此時此刻,我仍然是難以再得見韓子湛一面?
韓子湛為何要失約於我?
韓子湛又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我的等待和煎熬之心?
迷惘失神間,身後卻傳來了一陣陣軟靴踩過細草的窸窸窣窣聲,我一個機靈,手指頓時在琴絃上滑過一個長長的弧度,尾聲脆然生波,嫋嫋繞繞……
來人在我的身後站定,相隨地,一縷縷乾淨透徹的亳菊清香亦開始繚繚不斷地襲入鼻端——清冽、綿延、悠長。
我抬起頭來,正視著寥寥茫茫的夜景,竭力地剋制著自己立馬就調轉過頭去看他的衝動,以一種看似“平靜”的聲調打破了空氣中的沉寂:“此曲名為‘思念’,乃家母生前最愛彈奏之曲,也許…你仍是記得的。”
壓抑著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我焦躁地等待著來人的答話,但是,身後卻是長時間的沉默無聲。
我不禁微微蹙眉,詫異地轉過頭去,然而,當我透過隱隱不明的夜色模糊地辨清來人的相貌之時,不由得睜大了不可置信的雙眼,一臉的吃驚之色——
來人並非我正期待、等候著的心繫之人韓子湛,而是另有他人!
而且,這個“他人”居然還在我所認識人的範疇之列,竟是明汝山甫才相識的墨衣公子尹框!
陶然亭周遭的羽葉蔦蘿仍然保留著秋意闌珊前即將衰敗的芬芳秀麗景色,淙淙流水亦彷彿吟唱著清轉的樂曲,而我面前這位莫名地、本不該於刻時出現於陶然亭裡的尹框則漸漸褪去了眼眸中那種迷離和探究的神色,微微眯起狹長的鳳眼,終於出乎意料地出聲,語調卻極盡平淡理智:“你果然…是女子!”
我怔愕地看了看身上穿著的淡藍色湘繡織就的女子長衫,雲褶繁複,裙長曳地,絹帶飛揚,不由得產生了濃濃的挫敗感,忽然之間,不甘、酸澀和疼痛之感俱一湧而至——
我稍施粉黛,並無佩帶多餘的環飾,將髮髻用絲帶鬆鬆地綰起固定,再將其餘的發縷隨意地散披,裝扮成初次見到韓子湛之時那副飄逸自然的模樣,悅的卻並非是那心儀與思念之人,如此之景況,教我如何不失望,又教我如何不難過?
“為何…你會於此時此刻出現於此地?”我故作面無表情地詢問道,聲音中卻飽含著漠然的苛責味道。
他薄薄一笑,研究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