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兩國相戰,不斬來使,何況丁零國使節此次到來,不為戰事,只為言和。聖上一旦處置不當,天闕王朝與丁零國的和平局面便會被徹底打破,到了那時,邊疆地界便會常年狼煙嫋嫋,征戰四起,萬業待廢,而最終殃及的則是無辜的百姓,聖上乃一代明君,心繫江山社稷,因此,他是絕對不會任由戰爭悲劇無端地發生的。再者,那丁零使節禮儀得當,行事言語皆毫無破綻,對其身份,聖上亦只是在私底下懷疑和猜測,並未完全肯定他便是姐姐你的兄長陳明峻。”
“欣兒,人生在世,沒有無謂的巧合,如你所言,今上睿智精明異常,既然他都對使臣的真實身份有所猜度,我尋思著,應該差錯不了。”
“姐姐,若是如此,刻下,聖上必然已經安排了重重的眼線對丁零使臣予以監視,故而,即便我傳訊成功,似乎亦無濟於事。”
聞言,我挫敗不堪,不過心中仍舊懷存了一絲希冀:“欣兒,現今,雖然我力薄能微,作為薄稀,但是對於兄長的安危狀況,我卻不能坐視不管。曾經,我年青氣盛,因為母親之故,一直都十分怨恨父親,不僅責怪他對母親的始亂終棄和涼薄無情,而且還厭憎他只顧惜自己的名聲威望,終究不肯將我的身世公諸於世。但是後來,當陳氏一族遭受滅頂鉅變之時,我方才明白了父親當初的用意何在,似乎於那時,父親便已算定了陳氏族人即將迎來怎樣的不幸命運,故而,他故意淡漠自己與我的父女關係,且極力對外人隱藏我的行蹤和存在,讓我飽受委屈。彼時,對於父親的冷淡行徑,我覺得很是不能理解,亦覺得很是惱恨,認為他虛偽做作,毫無擔當,無情無義,但是,在經歷過風風雨雨之後,我方才明白,原來父親如此作為,不為其他,唯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盡其所能來保全我和維護我。”
思及往事,我不禁心如刀絞,語調中亦漸漸蘊涵了一絲沉痛的氣息:“在父親與兄長出徵之前,兄長曾到我當時居所的藏心閣內邀我閒敘,兄長之言行一向婉轉,話語雖然平和,但是卻意蘊深長。然而那日,兄長在與我交談之時,竟異常地直攜主旨,將陳府暗藏的密室通道告知了我,為的就是一旦我遭遇困境,可有一個退路來扭轉乾坤,進而保全生命。彼日,兄長未曾對我多語解釋其中緣由若何,不過,我卻清楚地曉然,其實此乃父親授意。父親生時,我與他一直隔閡敵對,不僅未曾體諒過他,亦未曾對他盡過孝道,如今,思及自己過往的無禮行徑和刻薄言語,追悔莫及,但是,此刻哪怕我再難過傷懷,父親都已然離我遠去,故而,我再亦無有機會,亦再無可能來彌補當年的過失和驕橫。也許,我乃自私淺薄之人,因為不想自己一直生活在愧疚和不安之中,所以,渴盼著能夠盡己所能來護顧兄長之安危。兄長陳明峻他品性溫潤,極具才賦,是父親的傳承和寄託,亦是陳氏族人的未來和希望,所以,我不希望他出事,兄長亦不能夠出事!”
“姐姐,關心則亂,我知你現下心急如焚,左右難安,但是此時此刻,你萬千要保持鎮靜和沉著,不僅不能慌亂,亦不能失去判斷力。姐姐,你想想看,陳明峻並非愚鈍蠢笨之人,是下,他能夠正大光明地出使天闕,必然無有忽略聖上對他的忌憚之心,此番,他敢來能來,那就言明在來使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策劃和安排。聖上乃睿智謹慎之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必定不會輕舉妄動。姐姐,你莫要太過擔心,而今,我們先靜觀其變,看形勢走向如何,同時,我再聯絡和協調一下,將你的意思傳達給陳明峻,務必讓他做好離京的準備,一旦有變故發生,亦好讓他有所屏障,並保證其性命無憂。”
御花園內,風景迤邐,菊種翩躚,林木似錦。
韓子湛跟近一步,瞳眸中是滿滿的痛楚:“我…記起了你,裳兒!”
我踉蹌著後退一步,話語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