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逝的訊息,父親聞此變故,便加大了查探的力度,他循序漸進,不著痕跡地收買了許多宮人與內侍,幾經輾轉,終於得到了我在偏閣內煎熬受罪的訊息。在曉知了我的真實狀態之後,父親遂開始為我的安危狀況悄悄佈局,因此,皇帝下賜毒藥的諭旨甫才下達,早為父親收買的宮人便暗暗啟動了父親擬訂已久的營救方案,他們將毒酒換成了假死的迷藥,旋即又按照宮規將昏迷假死的我送出了宮,而後候等在宮外父親的人再用一具真的女屍與我交換,如此,我方才得救。”
“明軒帝妃嬪甚多,為何卻偏偏對前輩如此薄情?”
“皇帝愛慕的那位女子,身份尷尬,不能公之於眾,唯有私藏匿名,他雖然愛之甚深,卻又不能給予其至高無上的一切,所以才特意模糊了我的身份,實際上是以我的晉位封賞來烘托那名女子的特殊存在,更何況,我還是皇帝用來應付他所忌諱的那名武將的籌碼。”
我微微頷首:“原來如此,不過,後來前輩是如何明晰韓澤的真實身份呢?”
“我自昏迷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不僅有父親母親,居然還有意想不到的人——韓澤,原來在我進宮後不久,韓澤曾上門尋過我,也就是那時,父親方才知曉韓澤便是我此生認定並堅持要嫁之人,起初父親很是惱怒,毫不猶豫便狠狠地羞辱責罵了韓澤一番,然而韓澤卻寵辱不驚,雲淡風輕,應答入禮,甚至自此之後,還多次到訪柳府,久而久之,父親便為韓澤的風華所折服。加之後來我在宮內的際遇尷尬,父親得曉之後,已是分外後悔,深思熟慮之下,便對韓澤商談了共同營救於我的計劃,沒想到韓澤不加思索,即刻應肯,並對父親承諾,待救出我後遂立馬帶著我遠走高飛。再見到韓澤,心境自然不同於彼時,甫才出宮且滿身瘡痍的我怎堪面對韓澤!?是然,聞聽畢父親的打算與安排之後,我連表抗拒,堅持不允,但是韓澤的眼神卻是那樣地穩定與執著,什麼都不辯解,只是溫柔地握著我的手,輕輕言述,他已等待了好幾載,此生的唯一夙願,便是希望和我在一起,安樂度日。聽完此言,我之前的所有堅持瞬刻間化為烏有,夤夜便跟著韓澤離開了宛城。在歷經了一番周折之後,韓澤與我一起轉回到了我的出生之地青州,本以為我餘生的幸福生活就此開始,然而沒想到月餘之後,我居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孩子,是明軒帝的?”
“離開柳府之前,父親已為韓澤與我主了婚,作為夫妻,自然便有夫妻之實,夫妻之間若是有了孩子,按理言應該是喜事一樁,但是這個孩子卻是我的噩夢,因為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我並不能肯定。”
故事講到這裡,柳夫人的情緒已是激動非常,而我的心底深處則慢慢溢位了一種無法言道的悲涼之感來,似柳夫人這般的境遇,但凡是女子,皆無能承受,更何況是女子的夫君。
“難道,韓澤他不要這個孩子?”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夫人眼神渙散,輕輕地搖了搖頭:“正如離開柳府之前,韓澤對我父親所承諾的,他會一輩子對我好,所以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他並沒有任何的不愉之色,反而對我是愈加的小心和體貼,看著對我如此關懷備至的韓澤,我一直隱晦猶豫的心逐漸變得舒緩、光明,但是這種情況卻只持續到孩子出世,韓澤…變了,我本來就患得患失,因而對於韓澤的異常才格外敏感,所以在他再一次的外出之時,我不動聲色地跟在了他的後面,故此,我發現了居然有著另一面性格的韓澤,還有……”
正等待著聽聞接下來的故事,柳夫人卻驟然停住了話音,一步上前,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前襟,雙眸中盡是憤恨:“你是故意來嘲笑我的嗎?皇帝沈顯和韓澤都利用我,都迫害我,因為你,我的一生都毀了,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保不住,你還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