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之時,身上所著衣裳之事,其實,對於這一點,當時我並未多想,然而,現下只是略一思量,遂頓然醒轉,原來韓子湛竟利用了皇帝對我面容不晰的缺點,讓雅卿穿就我的衣裳出現在了皇帝面前,皇帝也許對七夕之夜的我印象深刻,所以一見到雅卿,便即刻認出了其所著的衣裳,繼而則以為雅卿就是他那夜見到的女子,於是遂毫無疑問地將雅卿接進了宮。
想透了這一點,我亦就明晰了另外一事,無怪乎母親的百合花玉墜會出現在皇帝手裡,原來正是景浩廿三年的七夕之夜,此璞墜為我所不慎遺失,而後又恰為皇帝撿了去。
錦帕雖團在手中,但卻仍然不掩其栩栩如生的繡紋花飾,見之,我情不自禁揉撫上去,卻意外地觸到了一咯手之處,我只是略略一怔,便即刻將錦帕展開,只見錦帕內竟包裹著一枚精緻小巧的竹筒,詫異地將竹筒的蓋子啟開,裡面居然還內嵌著一張字條,見到字條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房頓時開始糾結起來,轉而則是無能言道的酸澀和疼痛之感……
翌日,陸文航照常過來為我診脈,雖然他的面容依舊清湛和煦,不過我還是敏銳地發覺了他眉宇間隱藏的那一抹陰鬱之色,然而我還來不及詢問,就被他接下來的話語轉移走了注意力。
“裳兒,你今日的脈象……”陸文航欲言又止,一副茫然凝眉且又不能置信的模樣。
“脈象如何?”我頓時好奇起來。
“你因為身中蠱毒,脈象一直晦澀難探,然而今日之脈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陸文航的神情仿若置身於夢境:“難道…我的藥方起了作用?”
思及昨夜無意中發現的那張字條,我心內的猶疑漸漸緩釋,不過我卻仍然不動聲色:“你讓我一直服食的湯藥,到底含納了什麼藥材,為何會如此難以下嚥?”
陸文航一怔,旋後才慢慢地答道:“良藥,大都是苦口的!”
意識到陸文航的敷衍,我故作不快:“對於此湯藥的成分,柳夫人之前就閃爍其詞,不肯告之於我,現下你亦是如斯,所以,這湯藥必定有古怪,此番,若然你再不實言相告,那麼今後,我便不再服食此湯藥了!”
“你…還真是固執!”陸文航面露難色,開始嘗試著勸解我道:“你又並非醫者,即使知道了湯藥中含納的藥材種類,亦不知其具體功效若何,於你而言,湯藥只要能治病便好,為何你卻一定要知曉其成分呢?”
“我每每飲服此藥,皆感到痛苦無匹,所以一直都很想知道,此藥中到底包含了什麼藥材,才會如此地如鯁在喉?”
陸文航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有的藥材雖能治病,但卻並非妥善之物,你本質愛潔,所以知道藥材的成分,於你而言,並無甚好處。”
我的心中大致有了幾分思量:“那…到底是何物?”
陸文航很是掙扎了片刻:“作為醫者,我有斷方和取捨的權利,所以,若然你真想知曉,那麼,我只告訴你其中四種,可好!?”
“好。”陸文航此舉亦是為了我好,故而權衡之下,我亦就沒有再繼續堅持索求真相。
陸文航抿了抿唇,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其中的四種藥材,分別是蜈蚣、蟾蜍、赤蛇和螯蠍,這些東西雖然俱乃毒物,但卻能很好地剋制你身上的蠱毒。”
聞此,我的內心頓時一陣翻騰,只覺得一種噁心之感盡湧喉間,道不出的古怪和悵惘,原來自己一直服食的湯藥成分竟是如此,無怪乎那麼難喝。
陸文航告訴我的這四種藥材,不言其他,單單赤蛇這一種,自己便發自內心地難以接受,自小我便恐懼五毒之物,其中以蛇為重,可謂談蛇色變,故而,亦是直到此時,我方才明然,怪不得陸文航等人一直不肯告知我藥材種類若何,應該就是怕我知道了,不肯遵循醫囑,按時服食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