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翻出你心底最不堪的過去,那麼你想不討厭這個人都很難。
每次他來的時候我都藉故避開。天照也知我心事,從不勉強,今日必是有事。
落英亭裡笑語不斷,三個優雅的身影坐於石凳上,襯著又似白雪又似花瓣般紛紛落下的葉子,煞是好看,我卻一點也不想加入他們。
原天聲最先發現我:“賜福姑娘終於來了,害得我們好等。”神態再自然不過,彷彿我們從未產生過芥蒂一般。這樣的人物,我實在不想招惹。
除了原天聲和天照外還有一名姑娘,一張笑靨光彩照人,是三個月前剛封為原生之後的柳牙牙。對這小女孩,我也殊無好感,生著一張天使也般的面孔,心思卻是深不可測,還總是對我帶著莫名的敵意。
她正用著最純潔無辜的表情望著我:“賜福姐姐還是那麼漂亮呢,一點也看不出來快三十歲了。”
感覺頭又大了一圈。
淡淡的點點頭,不去和她計較。在唯一空著的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以眼神示意天照,有話快說。
“是天聲有事相求,”原天聲在自己兄弟面前很少自稱“朕”,“是太子滿月了,希望請名滿天下的‘妙手賜福’做太子的授課老師。”
那不就是太子太傅了?我一怔,脫口而出:“滿月了?你們……不是才成親三個月麼?”
一片靜默,繼而在場者無不忍俊不禁。我暗罵自己笨,柳牙牙大婚前跟在原天聲身邊時日已不短,有了孩子也不奇怪。
原天聲狀似調笑對天照道:“天照,你手腳好慢哦?有花堪折直須折。”
天照大笑:“那是她雙重標準!唔,賜福啊,照這樣看來,我們也應該把事情辦辦了,省得以後你也要被人問相同的問題。”
我暗暗叫苦,另兩人卻是驚訝的看著我們。自從李馭授首那日起我便沒有見過他們,他們自然對我和天照之間的關係不甚瞭解。
原天聲勉強笑了笑:“不愧是天照,我還以為沒人能打動賜福姑娘的芳心呢!”
天照一副我也不容易的表情道:“這就是所謂的‘烈女怕纏郎’啦!”
看他們越說越離譜,我尷尬的抬不起頭來。
終是拒了太子太傅之職,原以為要需要更多唇舌的。但是原天聲好似另有心事,輕易就答應了,只說如果改變主意了隨時派人與他說。
開玩笑,對那隻狐狸我可是敬謝不敏。夜間我一個人行走在紫沙雲霧林,月光皎潔,大自然奏起了無聲的樂曲,如一道清風拂過水麵,如朦朧中隱約的笑容,唯有我聽得到。
我回想著一生所見過的美景,從白靄冷洌的雪色,舒人胸懷的綠茵,到靜觀月升的靜謐,到沐浴溫暖日落。
被帶離塵世的是你沉重的心,你的魂魄飄散,再沒有愛不可承受的重量,無須再有害怕。
一道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今天我很高興。”
奇怪的人,沒事也能開心成那樣。
“天聲為何要請你去做太子太傅,我再清楚不過。不過今後,他可能會死心了,”他好像在說暗語一樣,我一怔,為他話中之意啞然失笑。
原天聲那隻狐狸,不知道害了我多少次,怎麼可能對我有何幻想。
“而且,”他把臉藏在我發裡,“我開始對你答應嫁我之事多抱了些希望。”
我怪異的看了看他,他趕緊笑笑說:“沒什麼,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他有時候真的很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英明神武。
“你有時候真的很不像外界看到的那麼英明神武誒!”我想著便說了出來。
他一愣,繼而苦笑連連:“我知道我是傻瓜。”
我搖頭失笑,難得看到他自貶。
“原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