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悲哀了,我今年才二十幾歲,就在想著住到老人院的事了。”她努力嚥下滿口的苦澀。
但有打算總比沒有好吧?
她勉強收拾心神,端起今早的第三杯咖啡啜了一口,努力專注在手頭的工作上。
她的胃在抗議,絞擰泛酸的感覺不斷溢位,今天早上還沒有吃飯……那昨晚呢?昨晚吃了什麼?她只記得昨天中午好像是半片烤鮭魚和一杯白開水……但那也許是昨天早上的事吧?
亞男搖了搖頭,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將所有心力投注在計算機螢幕上。
只是為什麼……她的胸口還是隱隱約約……抽痛……
衛朗忍了三天,試圖恢復冷靜,試圖回到追求詩夢的計劃上。
事情是在什麼時候轉了彎,出了岔子?
他揉著眉心,沉鬱地將手頭上審閱的檔案放在一旁,仰頭長長吁出了一口氣。
也許他應該再去多劈幾片木頭,再釘好另外一張椅子。那種流汗出力的工作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專注在劈、砍、鋸、敲上頭就好。
但今天是星期日下午,只要他把工具拿出來,詩夢又會聞聲前來。
“哎呀!你好厲害喔!這到底是怎麼做的呀?你怎麼知道要怎麼雕刻呢?還有鋸的線條好直。好漂亮……”
那甜甜糯糯的嬌憨聲彷佛還在他耳邊環繞,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低咒了一聲,“我到底在想什麼?這不正是我向往、喜歡的聲音嗎?”
在疲憊繁忙緊湊的任務完成後,回到溫暖的家中聽見這樣嬌甜的問候聲,不是一向就是他的盼望嗎?但為什麼現在他卻情不自禁地想念著亞男爽朗快樂的笑聲?
他倏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因怒氣而緊繃。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痛譴自己。“詩夢隨時願意答應我的追求,只要我提出,她也很可能願意在半年後陪我回美國定居,我還在遲疑猶豫什麼?”
一切都亂了、亂了,而精於計劃策略與擅長臨危應變的衛朗,現在卻莫名地感到束手無策。
像是搭上一輛不知名又沒有限制的雲霄飛車,在雲裡穿梭高來高去時衝時飛,他的靈魂和所有的思維能力都被迫以光速前進,根本無暇停下來冷靜思考。
手機鈴聲響起,驚醒了他紊亂的思緒。
他伸手一把抄過手機,低沉慍怒的開口,“喂?”
“呃……”電話那端的女聲愣了一下,隨即遲疑地問:“請問……是衛朗嗎?”
他皺起眉頭,立時就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做禮儀社交。
“你打錯電話了。”他二話不說就切斷電話。
平常的他根本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事,但是……去他的!總比他失控對著無辜旁人大吼大叫好吧。
該死的,那個頑固的女人連續三天都沒有出門了……倒不是說他時時刻刻在注意,但是她家緊捱門口的那處草地連踩都沒有被踩過,清晨的露水在上頭結了霜又被陽光蒸發,一天又一天……
媽的,他完全沒有盯著她家看,絕對沒有!
“Dive,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深吸口氣,走到客廳空曠處盤腿坐下,試圖運氣打坐,迴圈氣血靜氣凝神。
通常這一招非常有效,就算在他出任務時,只要打坐四十分鐘就足夠讓兩天兩夜未閤眼的他精神充沛。
但是今天卻失效了。
只要閉上雙眼就會看見她,還有那雙小鹿般的烏黑大眼睛,在小巧略顯蒼白的臉蛋上……可惡,她到底記不記得吃飯?
為了避免走火入魔,衛朗索性甩甩頭起身,現在他需要的是更耗費體力、能流滿身大汗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