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冷靜下來之後,才有些微微的後悔。
如今草藥奇缺,一旦這個秘密洩露出去,他再是有權有勢,也擋不住世間貪婪的人心。掌握了他的這個秘密,也等於掌控了他。
可是這少年,居然半絲猶豫也無,就這樣乾脆的採取了這樣一種保護他的方式。
馬奔到將軍府門前,楚慕卻停住了。
想見他,然後呢,見了面之後,說聲謝謝?
那麼再然後呢,告訴他,他和以前自己認識的一個人有相似之處?
再然後呢?
他一勒韁繩,掉轉馬頭向來處走去。
他只是一個與阿佑有著某些相同氣息的少年,如此而已。
可是他,終究不是阿佑。
他的阿佑,早已失去了啊!
這是他刻在心底,永遠不能觸及之痛。
凌晨,天色初明,高高城樓之上,佇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風掀起他的長袍,不讓人覺得蕭瑟,卻平添了幾分傲視群雄之感。
“老將軍,不捨得了?”徐軍師慢慢的走到他身旁,與他並肩而立。
餘端看著遠方那已經消失了某人背影的方向,嘆道,“我是不是老了?以前那麼多生離死別,早已見慣,如今看著天佑離開,明明是對他最好的安排,卻還是捨不得。”
徐瑞拍拍他的肩膀,“看著天佑眼睛紅紅的離開,文仲這幫楞頭小子都是把頭扭到一邊不敢看的,更何況我們這些半老頭子?”
“天佑,會好好的吧?”
“會的,他的身上,流著老將軍的血呢,不會讓人失望的。”
餘端沒有說話,他只是遠遠的眺望著。
那個少年,如今已經是他所有的希望。
“天佑,那個老將軍,真的是你親爺爺嗎?”兩人坐在路旁休息的時候,小白問道。
“嗯?”阿佑嚥了一口窩窩頭,又接過小白遞來的水袋喝了一口,才出了聲。
小白不吭聲,只低了頭看著地上斑駁的樹影。
阿佑推推他,“小白?”
小白這才說道,“銀冀軍的確是戰功彪炳沒錯,可是誰都知道,駐地在邊關,環境惡劣不說,大戰小戰不斷,老將軍又要你隱瞞身份而去,只不過讓文書推薦你做個小兵,這不是明擺著置你於險地嗎?”
頓了頓,看著阿佑的臉色,才又說道,“更何況,那銀冀軍如今的主將,是楚影,那個人,短短几年之間便從一個被貶的世子爬到如今權勢,出了名的冷血無情,手段毒辣。”
影嗎?
阿佑的動作慢了下來,慢慢咀嚼,困難的吞嚥。
會抱著她哄他睡覺的影,會在她發病時整夜整夜不睡,死死擁著她,心疼得眼睛都發紅的影,會總是罵她兇她卻總是小心翼翼拉著她的手的影,怎麼會和冷血無情手段毒辣聯絡在一起?
他不是的。
阿佑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影才不是那樣的人。
初來乍到
孫有才近日心情非常的不好,不,也不能說不好,有好也有不好,總之非常的複雜。
他是專門負責新兵訓練的,到這漠關來的,不是被貶,便是家貧被排擠,去不了好的地方,才到了這裡。都是些吃過苦受過累的傢伙,到了他的手裡,再隨便修整修整,哪個拿出去不是人人誇的好兵?
可是這一次,來的兩個人實在讓人非常的看不順眼。
先說那個叫白二的,這個別的都沒啥好挑剔的,那張毀了的臉,看久了也還是有幾分味道,又不是娘們,倒也不是太在意。
氣就氣在從來的那一天開始,就知道他只聽一個人的話。
而那個人,就是孫有才氣結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