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深談之下,兩人都覺大有收穫,雖然年紀相差頗大,卻也都生出相見恨晚的知己之感,彼此之間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間由“道友”換成了“姜道兄”和“李賢弟”。
在交談中,李靖發覺如今的姜子牙年紀一把,卻完全沒有想象中老謀深算的樣子。反倒是因為專注於修行,在人情世故方面頗為單純,很有些書呆子的“迂”氣。想來要等到他下山之後,在塵世和官場滾過幾回,才能將滿腹的學問融會貫通,成長為軍政二道皆老辣深沉的“大周丞相”和“掃滅成湯大元帥”。
姜子牙再次問起李靖緣何至此。此事倒也沒有需要隱瞞之處,李靖便照實說了。姜子牙沉思一陣,有些猶豫地道:“照賢弟所說,愚兄倒知道西崑崙有一個所在,或許便是賢弟要尋找的機緣。”
李靖雙眼一亮,怎都沒有想到在姜子牙這會得到這意外之喜,急切地問道:“懇請道兄指教!”
姜子牙道:“愚兄修道不成,亂七八糟的東西卻學了不少。數年前曾讀過一部題為《山海異志》的閒書,書中提及在西崑崙第一高峰‘接天嶺’上有一處奇異之地,名為‘天風洞’。”此洞之內有一氣孔,向上直通接天嶺絕巔。每至辰、巳二時,九天罡風由山巔孔穴貫入,在迴旋曲折的狹小孔洞內反覆壓縮凝練,形成最精純的風之元力,最後從洞內氣孔瀉出。”
李靖大喜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所在,恰是小弟修習風屬真元所需。”
“賢弟先莫高興。”姜子牙面現愁容,擺手道,“你要採擷風之元力,便勢必要進入‘天風洞內’。但那從氣孔中噴湧出的風之元力本身便有銷金碎石之威,其間更夾雜著無數從洞內石壁上刮削下來的碎石,其勢不亞於千刀萬箭。莫說是血肉之軀的人,便是將一塊渾鐵精鋼放入洞中,一時三刻之間也要化為齏粉。賢弟你又如何能夠進得去?”
李靖聽說還有這樣一個難題,一時間也頗為躊躇。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忽地靈光一閃,叫道:“道兄,據小弟所知,當世有一樁異寶,喚作‘定風珠’……”
姜子牙一拍大腿笑道:“正是,愚兄竟忘記此物。若有此寶護身,當可不懼‘天風洞’風力之威。不過愚兄也只是聽過‘定風珠’的名字,賢弟既然提到此寶,莫非知道它的下落。”
李靖道:“小弟也是偶然聽來的訊息,得知此寶便在西崑崙九鼎鐵叉山、八寶靈光洞的一位度厄真人手中。”
姜子牙恍然道:“愚兄倒是聽說過度厄真人的名字,聽說他是西崑崙有名的散仙,修為如何雖不知曉,平素倒向來與人為善。賢弟是伏羲聖皇傳人,這身份非同小可,若只是求借寶物一用,想來他還不至於一口回絕。愚兄曾見過一次西崑崙山的圖形,各處山嶺倒還記得,這便將九鼎鐵叉山和接天嶺的方位告知賢弟。”
李靖喜道:“如此多謝道兄。”
姜子牙當即折枝為筆,在地上畫了一幅西崑崙山的草圖。他胸中自有丘壑,口中解說著,樹枝在地上隨意勾畫,西崑崙的山形地貌便清晰地展現在李靖面前。
李靖一一記在心上,再次向姜子牙致謝後,便提出告辭之意。
兩人各道珍重,姜子牙忽地想起一事,笑道:“賢弟道法修為遠勝愚兄,但在文事上卻有些不足,先前你那歌中的‘日暮不歸來,柴扉有人望’之語頗有些文不對題。想我姜尚一心求道,至今尚孑然一身,便是日暮不歸,又哪裡有人倚門相候?”
李靖臉上現出古怪的笑容,打個哈哈道:“道兄應該知道我師最擅先天易數,小弟亦頗得了幾分傳授。不瞞道兄,在見面之時,小弟便暗中為道兄卜了一卦,發現道兄雖入仙山、居道門,在塵世卻還有一段宿世的姻緣未了。有朝一日說不得還要再入塵世,與你那位有緣人締結良緣,那是自然便有了倚門相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