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皇姐看到長子,柔和地笑著:“阿須……”
鳳尾翹頭履踏在跪成一團的家奴背上,館陶長公主搭著兒子的手臂走下馬車。
“阿母。”王主姱也迎上來問安。
她的身後,成群的家老、執事、侍女、僕役排列得整整齊齊,齊齊行禮:“長公主!”
劉嫖長公主的笑容,在看到緊隨侄女兼長媳的大侍女阿芹時,迅速斂去。
視線在阿芹發紅發腫的額頭上停留片刻,帝國長公主美貌動人依舊的臉上,閃過厭惡之色。
“汝!”纖纖玉指點向阿芹……
象主婦面對廚房裡剛經發現的*食材,館陶長公主快速地揮揮手,下令芹侍女馬上滾到院子裡站著去。
王主姱心底‘咯噔’一下,驚訝地瞅瞅姑姑,又看看錶兄。
太子須對妻子的視線一無所覺,只攙著母親一邊往裡走,一邊詢問妹妹的詳細情況:發燒厲不厲害啊?太醫怎麼說?阿嬌有沒有乖乖吃藥?真令人擔心啊,昨晚分別時看上去還好好的,不過,的確是打過兩個噴嚏。他和阿姱剛才還計劃著,下午就進宮瞧瞧的……
長公主官邸的屬官下人自動自發地分成兩幫。家臣、家老、與執事散向外院,各歸其職。能近身伺候的有頭有臉的宦官侍女們,則隨三位主人走入長公主正院的二進。
只有阿芹,
被孤伶伶扔在空蕩蕩的庭院裡,在同事與南軍侍衛們或好奇、或嘲笑、或樂禍、或悲憫的眼光中——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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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館陶長公主樓閣的換衣間,宮女們早備齊了熱水和洗漱用品。
劉姱親自服侍姑母潔面,漱口,褪下沉甸甸的玉佩、腰帶和嚴謹繁複的三件套織錦裾袍,換上適合家居的輕便綢曲裾。
一切停當,長公主在青銅鏡前照了照,衝侄女兼媳婦滿意地點點頭。
踏入起居室,見兒子還站著,館陶長公主不由好笑:‘這孩子,在自己家有必要那麼多禮嗎?’
這時候,館陶長公主是真的想念小兒子了——隆慮侯陳蟜別說在自個家了,就是在皇宮他皇帝舅父面前,也是想坐就坐,想東靠西歪就東靠西歪,隨心所欲,從不拘泥。
與大兒子聊幾句家常,長公主的一顆心,兩處使:‘阿碩,我的阿碩……跑哪兒去了?能在過年前回到家嗎?’
門外宦官的通報聲,暫時打斷了一家人的閒談:“長公主,王主靜至。”
王主姱聞言一愣,扭頭瞧丈夫——太子須毫無異色——感到疑惑:‘從下馬車到現在,沒聽姑母說傳召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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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翻滾著,
一層層壓下來,彷彿隨時覆蓋向地面。
風,從樓與樓、樓與房屋、房屋和房屋之間呼嘯而過,橫掃庭院。
面對北風的威勢,連身強力壯的南軍武士們都選擇退到廊內牆下。年輕女孩卻站在風口上,任由冷風肆虐。
其實,只要走兩步,就有個擋風的半月牆。
但阿芹不敢動,不敢!
單薄的夾衣在凜冽的西北風面前無能為力,寒意自四面八方襲來,搜刮走侍女身上僅有的一點熱量。原本紅色的嘴唇,很快變成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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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主劉靜已在兩旁侍女的攙扶下款款入內,停在離主位三步遠的地方,右手壓左手,雙手加額,躬身行拜禮:“大家。”
“免!”長公主手虛抬,轉投命宮女上前攔住劉靜——懷孕期間不比尋常,孩子要緊,用不著拘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