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算去,就只剩餘下人和奴婢了——阿芹現在不走,以後想活著離開都難。
看侍女們默不作聲地退出,太子須瞅瞅妻子,聳肩:“阿姱……念舊。”
‘實際是說我當斷不斷吧?!’不想和夫婿因個婢女發生爭吵,梁王主倒回表兄懷裡,柔柔聲長吁短嘆。‘過年’和‘娶弟媳婦’兩樁大事,所有雜務都落在她一個人頭上,又沒經驗,她能不難嗎?
長公主姑母滿腔怒火,拿定主意袖手旁觀,徹底指望不上;原先還能分擔些的劉靜,偏偏這時候有了身孕,得養胎。想想真活不成了,還差五天,連新房間的傢俱還沒著落呢?
“呃?”長公子陳須聽到這兒,明顯一愣,困惑地問妻子弟弟的新婚傢俱不是早準備好了嗎?
其實,何止陳二公子;五年前,館陶長公主就為三個兒女備齊了所有婚禮用品,包括木質傢俱,青銅傢俱,珍玩擺設,簾幕帷帳……
侯太子妃好笑地揮舞粉拳,敲敲丈夫:“從兄,阿母所備者……皆‘公主’制,不可用!”
“哦……”陳須恍然,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他一時忘了,因早定下要尚公主,長公主給次子準備的一切都按公主級別,全部由少府的皇家工匠特製;現在娶進來的是普通侯門,自然沒資格使用——漢朝,是等級森嚴的社會。
“嗯,如此……阿嬌呢?‘琨居’之內,多美飾……”陳長公子倒不是不疼妹妹,只是看媳婦過於辛苦,幫著一家人彼此分憂。
琨居中全是好傢俱,從木質雕功不是百裡挑一而是千里挑一;妹妹很少回家住,屋子裡的陳設保持在九成新以上——搬去新房,絕對看不出來。
感受到丈夫的心意,王主姱心中蜜甜蜜甜;但是,丈夫的想法可不敢苟同。
‘阿嬌本來就對我沒好感,動她屋子裡的物件……豈不更存偏見?’
王主姱偎在夫婿身旁,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安:拿阿嬌的東西,妹妹雖然不會說什麼。但不能忘記,琨居里御賜的珍寶極多,傢俱更是和宣室殿傢俱同一批內造——若擅自改作他用;皇帝大伯固然不會明打明追究,但難免心中不快。
陳須也想起這節了,皺起了眉頭,這不行那不行,弟弟的婚事怎麼辦?
王主姱也煩心,撐著頭尋思良久,突然冒出個主意。聽說建陵侯衛綰有孫女四月出嫁,想來,嫁妝都已齊備;不如建陵侯商量商量,請衛家將嫁妝中的傢俱轉讓給我們家。
“此……可行否?”太子須有些遲疑——沒聽說有出讓嫁妝的。
“可行,”劉姱王主越想越覺得有希望,城陽王子是建陵侯的孫女婿,請城陽王室從中斡旋,此事必成;再說,又不是貪人家的便宜;事過後,選好木料和能工巧匠給衛氏女郎補上套上等貨,再送些別的添妝,不就成了。
陳長公子還是猶豫,建陵侯這人生性節儉,他給孫女準備的嫁妝會不會——檔次不夠?被挑理?
“足矣,足矣!”劉姱王主深為自己的聰明反應快而得意,對丈夫的擔憂一點不放在心上。衛家和欒家一樣,都是大漢近幾年新封的侯門,爵位相仿,資歷相當。衛家的孫女用得,欒家的孫女如何用不得?
‘未婚有孕,有的嫁……就算好命了。挑什麼?!’
在表兄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王主姱合上雙眼,打算抽空打個盹:‘看看內史,皇帝的女兒,皇太子唯一的妹妹,男人淹死了,天寒地凍窩在遠郊的離宮裡,不知將來落到什麼下場……噢,好睏。’
待懷中人呼吸平穩,顯然睡著了,
堂邑侯太子陳須低下頭,在妻子額心輕輕落下一吻,打個哈氣,和衣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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