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天上人間聯成一片的枯燥寂寥。
王美人停下腳步,仰頭看著歡樂的鳥雀,默然良久;突然;發出聲幽幽的長嘆:“唉!”
陽信公主十分合作地關心道:“阿母?”
王長姁:“阿嬌此時;當至汝弟家……”
‘那當然。阿嬌和阿彘是什麼交情,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麼可能不去……’大公主點頭;滿臉的理所當然。
“未料……長公主女竟復言如初;”
王長姁搖搖頭,目光中流露出千種遺憾與萬分懊惱:早知道能痊癒,當年就該趁阿嬌還啞巴時就和館陶長公主求親——既不吃虧,又賺足好名聲,還得個背景硬嫁妝厚的優質兒媳。
陽信公主半低頭,虛咳兩聲,謹慎地表示同意:“如是,阿母。”說著朝後望望;看諸多宮人至少離開二十步,此時又是背風,料定是聽不清母女倆對話的,方才安下心來。
大概也覺察到這不是能在大庭廣眾談論的話題,王美人頓了頓,改作不滿地嘟噥:親生兒子喜遷新居,開始獨立生活;她作為膠東王太后,居然無法親臨,甚至連膠東王官邸都不得一見——漢室的規矩,實在有違情理。
陽信公主聞言,支吾兩句,算是附和母親。
對女兒的消極反映,王美人頗為不滿;扭頭掃大公主一眼,淡淡表示陽信今天實在不該留在宮裡的。膠東王官邸的第一次正式宴會非常重要,劉徹年少,與手下的屬官也不熟悉,這種時候正需要親姐姐幫襯。
“唯,母親……此女兒之過也。”陽信公主垂下頭,微微鞠躬,緊接是咳嗽——不響但連續不斷的咳嗽。
王長姁擰了擰眉,胸口有些堵。
陽信不出席劉徹新家宴會的理由極為充分:為照料懷孕的姨媽王夫人和三個正處在最活潑淘氣年齡階段和表弟兼異母弟弟,陽信公主細緻入微盡心竭力,勞累之下染上了風寒。如今病情雖稱不上嚴重,但也必須好好休養。
如此情況下,陽信公主理所當然地不能再為弟弟家的喬遷聚會操勞——主持一場皇族級別的招待會,哪怕不是頂級規模的,都既繁瑣又麻煩,累死人不賠命。
雖然陽信是自己派去的,但見女兒賣力到積勞成疾的地步,王美人心中仍不禁陣陣不快。不過,責怪是責怪不下去了。
彈彈垂胡袖,王長姁抬步往前,邊走邊提出懷疑——也不知南宮和緱邑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兩個小公主,南宮急躁,緱邑膽怯,都不是能擔當善解人意女主人的好人選。今天的膠東王官邸,皇子、皇孫、公侯及外戚冠帶雲集,可別不留神怠慢了哪位,給劉徹招來傲慢無禮的名聲。
“阿母無憂,”陽信公主邁著小碎步跟上母親,用因傷風半啞的嗓子寬慰道:“近年來,南宮收斂心性;觀其行事,進益良多。”
王美人聳聳肩,不置可否——她還不知道南宮嗎?這些年看上去的確文雅許多,可惜,不過是‘看上去’罷了;骨子裡,小妮子依舊是那個毛毛糙糙,一戳蹦三丈的南宮。
“南宮……不久將出宮矣!”須臾,不知想到什麼,漢宮美人王氏釋然地鬆開眉頭——二公主在宮裡的日子不會久了,離宮前,找些樂子積累積累經驗也好。
“出宮?”陽信莫名其妙,不明白母親怎麼突然提這個?好好的,南宮幹嗎離宮?
“陽信,陽信……”王美人略帶嘲意地瞅瞅女兒,不客氣地反問:難道她以為在連續兩個公主出事、損害到皇家聲譽的今天,皇帝還會把十多個女兒當寶貝似的留在宮裡?反正早晚要嫁出去,早潑出去一天,省一天的心。
接下來的日子,為公主擇婿的程序必定大大加快。未找到適宜人選的帝女或許還要等等挑挑,南宮都訂婚好多年了,這會兒不速速讓南宮侯門娶走,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