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
既然明白驪邑公主並非兇手,為什麼還要施加懲罰?神仙舍雖然不是牢房,伺候的人也不會少,可軟禁就是軟禁。事實上,就這麼兩天時間,未央宮那邊已經風言風語不斷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女孩子的聲名何等重要?哪經得起如此磋磨。
“阿嬌,下毒之人所圖謀者……”竇太后的表情很清淡,語氣很冷:“……非膠東王也。”
其實,何止是石美人的女兒驪邑公主,被毒倒的膠東王劉徹才真正無辜,平白無故地遭了罪。
“啊?”館陶翁主陳嬌顯然沒想到這一層:“非從兄徹……非從兄徹……”
嬌嬌翁主腦筋飛快轉動。然後,隨著一聲驚叫,突然抓住祖母的手,神色驚惶不已:“大母……莫非,莫非??”
長信宮裡的重量級人物,一則竇皇太后,二則舅媽薄皇后,三是母親館陶長公主。這三人中兩個和她血脈相連,還有一個也是感情親厚,哪個出事她都受不了啊!
拍拍孫女的小手,竇太后微笑著安慰,想來那人還沒膽子對帝太后母女下手:“此人心心念念……乃帝嗣。”
也就是說,薄皇后!
目標其實是薄皇后!!
當今天下,誰最容不得皇后生下嫡皇子?這是連小娃娃都知道答案的。
不過,攸關人命,長公主的女兒還是很慎重的,於是細問廷尉那邊的說辭。
點心沒事,吃了點心的兔子沒事,同樣吃了點心的膠東王卻中了毒;此外,毫不搭界的錦鯉魚居然也能橫插一腳,莫名其妙完蛋了。這串看上去應該沒任何聯絡的問題點,到底說明了什麼?
——案發後,皇帝命廷尉入宮調查,她還不知道廷尉的調查結果呢。
“廷尉查驗,曰……毒施於甕沿,其上覆以薄蠟,遇熱即化!”
竇皇太后的話音隨著敘述越來越冷,雖然不甘願,但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膠東王無意間撞上去,還以身試毒——雖然是被動的——幕後元兇幾乎百分之百能得逞。大家都去注意‘飲’‘食’了,誰能想到一隻魚缸也能暗藏殺機?!
“慄夫人!”阿嬌狠狠吐出這三個字,如果說以前對大表哥的親孃還僅僅是厭惡,現在則是憤恨了。
這時候下手,以薄皇后的年紀和身體狀況,肯定一屍兩命啊——這女人的心太歹毒了!
出人意料的,竇太后露出個詭異的表情,緩緩搖頭:“阿嬌呀,亦不盡然。”
“何如?”嬌嬌翁主一頓,難道除了慄夫人,還有可能是別人?
大漢皇太后的嘴角彎出朵似有若無的獰笑:“以慄氏之愚鈍?非也,非也。幕後之人才智不群,心思之慎密遠非常人所及!”
“有皇子者,皆不免其嫌疑。有皇女之人嘛……”竇太后微微仰起頭,暗淡的眸子似乎能穿過時空的迷霧,閃出幾絲清明的光彩:“阿嬌,豈不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阿嬌翁主詫異了,愣在原地,這是不是說,未央宮的後宮婦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恰在這時,女史走進來行禮,送來未央宮掖庭主事內官的報告:永巷之中,待罪的項氏於昨夜生下一兒一女。
“項氏?”阿嬌翁主都忘了姓項的是誰了。
還是女史溫順地解說:項氏,就是春季時那個沒病裝病、企圖逃避長信宮值班的八子,天子下令撤銷其封號後,一隻拘押在永巷。
竇太后不關心女人,只關心小孩,又確認了一句:“孫男?孿生子。”
“稟皇太后,兩位皇孫,一男一女。”女史重複了一邊,隨後又轉達了掖庭那邊的請求,天子的骨肉住在永巷未免與其尊貴身份不符。永巷令請皇太后示下,如何安頓兩位皇孫?
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