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耷拉著三角形的耳朵,渾身皮毛見不到一點光澤,灰撲撲的好像剛自煤堆裡打完滾回來,棍子似的尾巴窘迫地在蛋殼裡掃來掃去,兩道淚痕似的黑紋從內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怎麼看,都是一隻打架輸了的頹喪花臉貓。最詭異的是,這隻貓還戴手套,一隻黑色的布手套,牢牢套在它的左爪子上。
貓妖我見過無數,撇開滄瞳凱與玄這類高階貨不說,級別再低的貓妖都對自己的儀態很在意,絕不會出現上述這般灰頭土臉的情況,更不要說住在一個這麼慫的蛋殼裡!
根據敖熾的旁白,他與老頭子去北山查詢石頭的線索時,路過了北山中最茂密也藏了最多珍禽異獸的九色池。與老頭子分散行事的他,在池畔看見一條兇悍的金環雙頭蛇與一隻藍翼狐鳥鬥得難分難解。狐鳥拼命保護的,是巢穴裡的幾枚鳥蛋。可狐鳥顯然不是雙頭蛇的對手,不但落了下風,還受了傷。
敖熾教訓了這條雙頭蛇,他說見不得以多欺少,兩個腦袋打人家一個腦袋,不仗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壓根沒拿這舉手之勞當一回事,一番尋找未果,便離開北山回了忘川。
可是,偏偏有人那他當了大英雄,就是這個藏在鴕鳥蛋裡,躲在人家巢穴裡過日子的變態貓。敖熾的出現,不知沸騰了它體內哪根神經,居然一路從東海的北山,跟著敖熾到了忘川。敖熾無數次驅逐不成,火大的他忍不住舉起了拳頭,說再不滾,就把它跟它的殼一起砸成麵粉。
我問敖熾,怎麼沒砸下去呢?他嘆口氣,說還是沒辦法對一隻小貓出手。
下不了狠手的後果,就是這個非要讓敖熾移民到非洲的小變態,從北山追到忘川,又從忘川追敖熾到天涯海角。無論敖熾用什麼辦法隱身,跑得有多快,去多麼偏僻的地方,都甩不掉它。他遲遲沒來找我,就是不希望因為這條“小尾巴”被我嘲笑。神威赫赫的孽龍敖熾,居然被一個鴕鳥蛋左右追隨,確實好沒臉面。每次一腦補敖熾旁邊站個鴕鳥蛋的場景,我就……對不起,讓我再笑一會兒吧。
“就算沒有惡意,你老這麼跟著別人,也很失禮呀。”我把它連貓帶蛋殼一起放到引擎蓋上,問,“為什麼要敖熾去你的家鄉?”
手套貓趴在蛋殼裡,眼神突然有些猶豫:“我的家鄉,需要有他這樣強大的、有力量的人存在。”
“你叫什麼?家鄉在哪裡?”我問。
“我叫……小青。家鄉在南非的一片草原上。”它說話的時候,連頭也不敢抬。
“你家鄉出了什麼麻煩麼?”
它嚅囁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不停地說自己的家鄉有多麼美好,多麼天上有地上無,說那裡有壯闊的景色與豐盛的食物,還有漂亮的動物與無人知曉的金山,只求敖熾能跟它一起回去,並且長久地住下來。
姑且不說這個要求有多荒唐,那句“無人知曉的金山”,狠狠戳到我了。
“有金山啊!”我將敖熾拉到一旁,小聲說。
敖熾咬牙切齒:“那又怎樣?一座金山你就想把我賣了?”
我老實地回答:“你值不了一座金山。”
敖熾憤怒地戳著我的腦袋:“你一個孕婦,離家出走已是大罪,現在還想衝出亞洲跑南非去挖金山?告訴你,別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我把憤怒都埋在心裡呢,等你生了孩子,再連本帶利收拾你!”
“金山咧!!”我像沒聽到他的狠話一樣,又強調了一次。
“金你個頭的山!不準去!”
“我要去!”
“不準去!”
“我要去!”
“這家裡誰說了算!”敖熾怒了。
我挺腰,昂頭,狠狠一跺腳:“我說了算!怎麼著?”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