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軒將她遞來的小票接過，手指微微弓起，在末尾處隨性一簽，交還給她。
尹沁瑜低眸一看，不像上次，這次他簽了個草書籤名。
她垂著的手指微顫，像是不可置信。
字跡的主人刻意將自己的名字簽得很潦草，因為筆畫簡單，最多也只能勉勉強強看得出來最後一個字是軒字的筆畫。
“你……”
尹沁瑜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怎麼了？”，唐懿軒疑惑的看著她手裡的小票，“有什麼問題嗎？”
“你……你是不是……”
尹沁瑜顫抖的聲音傳來，她說著便又語塞，於是乾脆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那個單獨的相簿裡，翻出了八年前她拍下的那個簽名。
那段青春裡奇特而又令人難以忘懷的小插曲，彷彿又在她眼前重新上演。
往事歷歷在目，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冬天，身邊滿是嘈雜的人群，而少年偏偏帶著光而來。
接觸到她的視線，唐懿軒視線駐足在她舉在自己眼前的手機螢幕上，上面是他那個時候，畫素略顯模糊的年少字跡。
這個字跡，他自然是到死都認得，因為他隨意的時候，就愛籤這樣的草書。
很少人能看懂這是在籤他的名字，這筆畫他籤的龍飛鳳舞，甚至都不能叫字，但每次的痕跡和走向都幾乎一致。
“……你從哪來的這張圖？”
唐懿軒站在原地明顯遲疑了一下，神色忽然開始有些緊張。
“我拍的，我問護士要來小票，我親自拍的。”
尹沁瑜咬牙切齒地回答他，呼吸明顯已經變得急促起來，眼眶也有些微微溼潤，總感覺那滾燙的淚水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這一刻，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終於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卻又好似重新壓下一塊更重的頑石。
見他不回答，尹沁瑜又捏著小票重新問了一句：“八年前，慶川南城醫院，幫我付錢的人是你嗎？”
唐懿軒凝視著她，深邃的眼神也帶著些許的心跳加速，卻遲遲不回。
兩人僵持了幾秒，唐懿軒深知這件事此時已是瞞不住了，便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是。”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問你名字，你卻說自己叫‘盛翊綸’？！”
尹沁瑜聲線逐漸歇斯底里起來，幾個大步衝到他面前，伸手搖晃著他的身體。
“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為什麼當初不和我說實話！為什麼！”
她邊說邊落下淚來，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唐懿軒低頭看著她，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
“我就是怕你會像現在這樣，才不告訴你實話的。當時做那些就沒想著要什麼回報，更不想你一直念著，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
他抬手安撫她，面前的女人眼裡噙著淚，他卻在此刻冷靜得可怕。
“所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是，知道你名字的時候，我猜當年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你。”，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唐懿軒，我現在就把錢還給你。八年了，當年的那些錢，是我尹沁瑜欠你的，真的謝謝你。所以我現在還你二十萬，連本帶利。”
話罷，唐懿軒的神情變得思緒不明，於是乍然間湊上她的臉頰，溫熱的鼻息也繼而噴到她的臉上。
“我說要利息，你就真當我是放高利貸的啊？”
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只剩一指粗的距離，空氣裡暖味氣息的幾乎讓人窒息。
“我……”
尹沁瑜鬆開了自己抓著他的手，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湧下來，屏著呼吸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