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倆的餐食,家興問媳婦:“你和弟妹吃點啥?”
“一份加紅糖的疙瘩給三兒,我不餓,三兒剩下來就夠我的了。你呢,菊花。”新媳婦沒有心思吃飯,為了馮希延能吃兩口,她要了一碗加糖的玉米麵疙瘩和三兒分吃。
一路上菊花不斷想辦法逗馮希延開心,想要藉機抱抱自己的兒子。
馮希延是鐵了心偎在嬸孃懷抱,可以和菊花笑,可以拿菊花的玩具,可就是當菊花伸出雙手想要抱抱的時候,立馬扭臉貼近嬸孃的懷裡。
菊花硬忍住肚子裡的怨氣哪有心情提吃飯的事,便冷冰冰地回答道:“你們吃吧,我吃火燒,連晌午的都有了。”
“菊花!鬧啥子情緒。這些天我咋給你說的。”
從襄武醫院出來,馮家臣帶著副院長和一眾馮希延住院期間負責的醫護來到紅旗街一家土菜館。
進門的時候,家興拉住媳婦的胳膊說道:“來旺,這個場面我們就不參與了,村裡人沒見過世面,那句輕了重了都不好。”
“那有啥?孩子他大伯和大伯孃有啥見不得人的,一塊進去吃點。”馮家臣硬拉著老大進土菜館,家興夫婦堅決不從。
新媳婦說:“老二,官道上的事情我們不明白,還是別為難我們了。弟妹把火燒給我,我們在拖拉機上等。”
菊花又想把馮希延抱著一起吃飯,馮希延照例哇哇大哭,馮家臣只能作罷:
“行了,就讓大哥他們帶著。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拿些錢給我,不能讓哥嫂真的幹啃燒餅。”
馮家臣把錢塞給大哥大嫂,拖著菊花進了菜館。
答謝酒席很快結束,院長在席間告訴馮家臣孩子恢復的不錯,但同時提醒要注意腦膜炎後遺症的發生。
關注的重點要放在孩子的語言功能和行動能力的恢復訓練,以防留下不必要的麻煩。
醫院的建議是馮希延的身體情況暫時不適應在高海拔地區生活。
“不,院長,我決定帶他進西疆生活。老馮在西疆為官,我們的家已經在西疆落戶。”
雖有不捨,但自菊花做出了帶馮希延進西疆的決定後,新媳婦沒有過多地挽留,只是默默地躲在大窯裡邊照看醜娃邊給馮希延縫製衣服。
冬天的棉襖,夏天的汗衫,春秋兩季換洗的夾襖準備了滿滿一大包。
單小布鞋、棉鞋和花色的鞋墊就裝滿了馮家臣回來時帶的大口袋。
醜娃趴在炕桌上託著腮幫子奶聲奶氣的問新媳婦:“這些都是給弟弟做的?”
“對呀,他要跟二孃去很遠的地方。”
“哦,我能去嗎?”
“不,你的家就在興旺,趕明兒三兒跟二孃走了,咱也回南溝自己家去。”
醜娃似懂非懂,自希延突然病倒之後缺了玩伴的醜娃似乎說話比以前利索了,有些簡單的話能一口氣連起來說。
或許女孩比男孩發育的早,或許目睹了希延的大病讓她突然成長了許多?
夜深了,大窯煤油燈還亮著。新媳婦規整著給馮希延做的衣衫鞋襪,眼裡擎著淚花:
“我說他爹,三兒這一走不知道哪年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