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所有的宮人們都退下去。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不言不動。安樂安樂,你留下那樣的遺言,也算是不肯負國了吧,只是你卻也不甘被國家,被親人所負,你卻還是要追尋你自己的自由,那麼我……
他搖搖頭,黯然一嘆,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寧願被你負,被你騙,也希望,你能自在快活地生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而不是埋骨于飛雪關外,萬里異鄉。
他站起身來,徐步出殿,眼角也沒有多看殿外一干施禮的宮人們一眼,只淡淡吩咐:“傳旨,為安樂公主舉喪。”
無數個聲音同時應答。
他漫步向前,卻又在一陣夜風襲來時,微微瑟縮一下。
總管太監即時展開一件長披風要為他披上,被他一手擋開。
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愈顯蒼白,今晚真是冷啊,不過,沒關係,寒冷,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沒有理會所有人擔憂的臉色,漫無目的的向前行去。
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上朝的時候,他就會恢復成平時的樣子,冷靜、理智、從容、決斷,面對任何事,都能從容應變。他是大秦國的君王,他身上擔負著整個國家,在這個混戰連綿的亂世中,在這個諸國征伐不止,吞併不斷的世界上,一個合格的君王,是不會給自己長時間悲痛傷心的權利的。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一個人默默傷心一番,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好好的回憶一下,很久很久以前,三個人在一起長大,那水晶般琉璃透明的歲月。
被容若趕走之後,性德就一個人,輕騎快馬抄小路,走近道,日夜兼程而去。他雖失去力量,但只要他身邊沒別的累贅,除非是武功高到蘇俠舞、董嫣然這種地步,否則沒人能傷到他,而他根本不需要休息,所以行程快的出奇,很快就來到了曾發生過無數事件的濟州城。一入城,他就熟門熟路,直奔逸園。
逸園因為有皇帝住過,所以現在已經變成天子行在,外人不可進入,四周都有官兵守護,不過,性德卻沒有受到任何留難,直入而無阻。原本只有皇帝才可以入住的美麗園林,現在已經有了不少住客。性德堪堪一到,就被一群人圍住了。
“蕭公子,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所有人都神色激動,眼神焦慮。
“蕭公子,我們一切都依你的計劃行事,可是現在全都有家難歸了。”孟如絲還勉力風情萬種地笑一笑。
農以歸卻是一早就沉下了臉:“是啊,蕭公子,你說過,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和利益絕不受損,並能給我們更大的回報,可是現在,朝廷到處在通緝我們的弟子,我們的生意全被肅清,我們的勢力正被清剿,我們的人……”
對於圍著自己嘮叨的一堆人,性德唯一的回答只是從袖子裡掏出幾本書,直接往桌上一放:“你們所失去的一切都會得到雙倍賠償。”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伸手去拿那幾本書。
最後還是農以歸皺起了眉頭,代表眾人道:“雖然我們貪名好利,也貪圖公子能給我們的指點,所以才聽令行事,但我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們到底還是秦人,並沒有打算向楚人投誠。我們的基業也全在秦國,並不打算移到楚國來,而且也不能扔下我們那麼多已經下到牢裡的弟子們。”
“有關這些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向你們做交待。”
在場眾人,大多是一方大豪,平時也有權有勢,桀騖不馴,哪裡會被性德一句話就安撫住。只是性德太過高深莫測,風華氣度更令人心折,此刻背後還有整個楚國的勢力撐腰,眾人心雖不甘,倒也不敢相逼過甚。
唯有孟如絲仗著貌美如花,勉力笑問:“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