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遠處的天光,她雙手撐在身後的地板上,語氣蕭索,“重要的是,以凡人的軀體,他能不能來到這裡。”
“世界排斥的是他高於這個世界的未知的力量,他能影響風雨變幻,能影響萬物迴圈,當這些他都失去之後,世界就不會排斥了,就像它不排斥另一個外來客裴敏一樣。”
“他必須回去洗儘自己身上屬於龍族的血脈,然後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回來,可是以凡人軀體穿過壁壘,實在太難,”白婉舒握著自己手裡的銀色毛筆,看著葉檀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她的語速也越來越慢,“世界流速不同,這裡的十二個小時是他世界的一年,從他離開起十二個小時內,世界對於他的容納度還存在,在這個時間段要是他沒有回來,葉子……”
“他要是沒有回來,”葉檀握著戒指的手越來越緊,戒指邊緣已經狠狠地壓著她掌心的肉,她沒有絲毫疼痛感,只是問眼前的摯友,語氣小心翼翼地藏著最後的期望,“他會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嗎?”
白婉舒搖頭,“不會,葉子,他只是個凡人,出不來,他會死在壁壘之間的亂流裡面。”
“而我也不會讓你過去,”白婉舒直白地說,“我已經沒有能夠做這種事的力量了,就算有,他也不會同意讓你去冒這個險。”
一片寂靜。
葉檀沒有再說話,只是細心地、認真地把戒指給自己帶上。
那裡刻著玉白衣給她的一輩子。
最後白婉舒聽見葉檀在一邊低語:
“我希望他能夠在自己的世界好好活著,我知道有過他的存在,也心滿意足了。”
無悲無喜,平靜地,安寧的,是玉白衣說話的味道。
她一抬眼,看見葉檀深黑色的眼,微微一愣——那裡寂靜無波,是置之絕望之後的堅定。
“他會來的。”
“……會的,”白婉舒伸過手握著葉檀的手,“我會幫你們的,以我全部力量。”
玉白衣離開的時間是下午三點,白婉舒一直陪著葉檀,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葉檀突然開口問她,“大白,你究竟是誰?”
白婉舒剛用葉檀的血畫符破了陣,拿著清水清洗銀色的毛筆筆尖的血跡。
“我啊,”白婉舒把筆遞給葉檀看,她張了張嘴,然後回答,“我是靈,錄世靈。”
銀色的毛筆在黑暗裡浮起柔和的銀白色的光,葉檀聽見白婉舒彷彿自嘲般的語氣說,世代相傳的職責呢,傳了數百輩,大概是我最驚駭世俗了吧。”
“把自己記錄的那個世界的人,拉到自己的世界裡來,祖宗大概會給我氣到從棺材裡爬出來吧,”白婉舒低眼看著自己掌心橫放的筆,柔光映照著她的臉,她整個人也因此顯得柔和了幾分,“我只是在想,我跟著規則寫下他們的結局的人生太無趣了,我寫下他們,卻無法決定他們任何的命運,心有不甘。”
“看見你的留言,那天我突然就藉著錄世筆幹了件如此瘋狂的事,我自己都無法相信,”白婉舒笑起來,“我竟然還成功了。”
“可是啊,這件事我果然還是做錯了,”白婉舒聲音低下來,“我想寫梵徽留下來,但是書寫失敗了。”
“我被剝奪了書寫的能力,現在我能做的,只有在最後的時刻給他畫指引的路,來到你身邊的路。”
葉檀隻手遮住面,掩蓋了自己所有的情緒。
“這樣啊,”她控制著自己嗓音平穩地說話,“自從上次聽見男神的電話,我就猜到原著作者是你了,宛白,白婉舒,知道是你,卻不敢找你,總有直覺和你的攤牌,會發生最壞的情況。”
白婉舒輕聲,“是的,最壞的情況。”
“所以葉子,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能回來,除非有奇蹟。”
過了凌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