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知巷聞,路人皆雙,結伴道賀。
“呵……唯我落花形單影隻。飛鳥,我並非要負你,天可憐見,我也是身不由己。”落花哀嘆自嗟,對面的人sè咪咪地笑著,一面笑一面撞上落花的肩頭。
“哎,這人……走路不張眼睛!”
“唉,算了算了,我們去看美人要緊。”
落花淺淺一笑,在錯身的一瞬,風揚起了臉上的白紗。那路人只得見一眼那驚世駭俗的容顏,立時腳下如負千斤,再挪不動半分,直至目送著落花消失在喧囂的街尾。
對於落花而言,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俗世的眼光又何必去理會。她駐足,抬頭望望高懸的牌匾,清明的陽光下,“chūn”“香”“樓”三個字昭然若揭。落花心中一痛,這一圈兜兜轉轉,愛過、痛過,原來這裡才是自己的歸屬。
“歸屬?”飛鳥唸完信中最後一個字,奮力扯下束髮紅綢,一頭的長髮如瀑傾瀉,宛如展開了一幅水墨畫卷。
“嗒”的輕響,那一團被拳頭攥褶了的信紙跌落於指尖,飛鳥雙眼失了神,砰然癱倒。
“落花,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飛鳥在心底吶喊,唇齒卻支吾不清。
“我飛鳥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般折磨我?”他哽咽在喉,苦澀地自嘲著:“真是可笑,原來一切都是謊言,是我飛鳥太天真,被你耍得團團轉。”
“落花——”
他終於吶喊出來,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團由丹田衝出,遊走奇經八脈,迸shè膨脹,再膨脹,將整個身體充得滿溢。直至極限的那一刻,伴著一聲震耳yù聾的咆哮,氣團衝出肌膚,“砰”地一聲巨響,在空氣中炸開。
塵土飛揚間,飛鳥踉蹌幾步,縱情大笑:“情為何物?原本竟是我沾不得的東西。”
笑聲迴盪在一片塵埃中,飛鳥的雙眼越發得空洞,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直到再也不視一物,完全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二哥!”
吳雨燕一腳入得門來,登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只見滿地的瘡痍碎屑,她的二哥像尊佛像般的端坐在地,閉目無情。一席的大紅袍被扯得粉碎,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連他貼身的白衣也盡是千瘡百孔。
吳雨燕慌忙撲到飛鳥身前,拾起一片紅綢,心中已然知道發生了何事。
“二哥,你都做了些什麼……”吳雨燕不死心地問,她緊蹙著眉,不可思議地注視著面sè如死的二哥。
飛鳥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彷彿也沒有聽到。
“死了?”吳雨燕的心被狠狠撞擊著,淚花在眼眶裡打著旋,她抬手探到了那微弱的呼吸,“不,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雨燕連連搖頭,淚水也跟著掉落下來。
“難道你這樣作踐自己,落花她就會回來了麼。我告訴你,不會!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人家已經走了,不要你了!你受多少苦,她也不會心疼。她既然要走,就是不怕傷害你,對你去情絕愛。二哥,你面對現實吧!”
吳雨燕從一開始蹲著斥責,之後插著柳腰,點著鼻子罵,再到最後復又蹲下,心疼地撫上飛鳥的臂膀。但這一連串的動作,並沒有激起飛鳥的半點反應,他仍然像座枯樹樁似地毫無生氣。
然而,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找爹爹來救二哥。吳雨燕眨了眨眼睛,拭去淚痕,yù出門求救,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多望了二哥一眼。不想這一眼,竟讓她發現飛鳥那濃密的眼睫間正自微微地顫動。
突然間,一滴淚水躍出睫毛,從飛鳥的眼角滑出,可是那淚水……怎麼會……怎麼會是……紅sè的?
紅得那麼驚豔,紅得觸目驚心。
“啊!是血……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