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喬冰依然在冰下觀看人們熙熙攘攘。
“呼，唔……老張，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更冷了！”
“我家體溫針水銀的，我哪知道幾度！就熬著唄！”
老王嘴唇凍得青紫，他的羽絨服不太防風，朔風凜凜，不知從哪兒灌入他的保暖衣裡，刺得他身體微微顫動。
喬冰暗道：完蛋，這兩天第五起了。
不知不覺間，老王不僅感覺不到冷，甚至覺得有些溫暖。
他突然理解了童年讀到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被一層鵝絨般輕柔的泡泡所包裹，裡面白光一片，溫熱得像母親的胞宮。
恍惚間，他似乎也看到了外婆溫柔的笑臉。於是他跟著，由衷地也笑了。
“老王！！老王——你快醒醒，快起來！！不能躺……”
老張奮力地搖晃他的肩膀，可他已經不能動彈，連一根手指都不屬於他掌控。
耳邊老張的聲音震耳欲聾——他在試圖對自己進行心肺復甦。
結果是，迴天乏力。
他因為失溫，永遠地長眠。
……
住在1203的方老太太最終還是被抬走了。
沒被凍死，但是被凍昏過去了。
今日一大早，江危照常起來餵狗。
她聽到隔壁的隔壁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玻璃破碎聲——這種聲音，近來聽見不下五次。
南方的玻璃追求清亮透光、散熱快，一般不如北方的抗凍。不少人沒有材料修補，硬生生頂著漏風的窗戶熬著。
她和陸佐伊去敲1203的門，卻沒人應答。
以往方奶奶起得很早，她人老覺少，因為拜託了1201幫她撿柴火，自覺該為她們付出一些。
於是她每天天不亮就開始熬粥，放的大白米足足的，半點不吝嗇。
這幾天1201在家貓冬，不再出門，就沒讓方奶奶繼續熬粥。算算日子，也有兩天沒見到人了。
門內靜悄悄，陸佐伊和江危心道大事不妙，連忙拿工具砸門。
可這門忒堅固了些，砸了半天只弄壞了個鎖，好在是鬆了的。
江危心急，直接用空間在門上開了個洞，帶著陸佐伊進去。事後再把門偽裝成被砸開的樣子。
客廳窗戶開了個大洞，屋內一片冷寂，她們徑直衝向臥室，“方奶奶——方奶奶！！！”
房中的小太陽已經失靈了，大概是款式太老舊，年久失修，已經被凍壞了。
陸佐伊環顧一週，確認無人入侵過這裡，伸手一摸電熱毯，也已經微微發涼。
江危強行穩住心神，顫抖著手去撫摸方老太太的胸脯，微微起伏，尚有餘熱。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輪番拍打方老太太的雙肩，一面在她耳邊大聲呼喊：“方奶奶，聽得見嗎？！！喂！！方奶奶！！聽得見嗎？！”
對方已經沒有意識了。
她從空間拿出除顫儀、手錶、酒精棉墊等，遞給陸佐伊，“佐伊，看錶計時！”
剛剛陸佐伊和她輕手輕腳地把老太太身下的電熱毯、枕頭都撥開了。萬幸，老太太睡的是硬板床，否則還要費力轉移。
緊接著，她迅速把老太太的身體和頭頸擺在一條軸線上，使其身體自然平躺。
又三下五除二扒開老太太的上衣，露出胸腹，把她褲子的鬆緊也去掉了。
很好，沒裝起搏器，可以除顫。
江危把電極膏抹上，給老太太上除顫儀。除顫完畢，對方依舊沒有明顯反應。
於是，趕忙按照胸外按壓的頻率一邊數，一面用掌根按壓，“01，02，03，04，05……”，一直數到第三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