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見到顧姑娘在這兒沉思,不便打擾,便未出聲,未想到還是驚擾了。”
少女聞言眸子微動,隨即歸於淡然道:“太孫殿下言重了。”
話雖是這樣說,顧硯齡到底是有些脾氣的,不由暗自忖度著少年方才的話。
不知道這半夜裡是看了什麼好書,竟能看的夜不能寐了。
見眼前的少女沒了話,蕭譯自然猜不出顧硯齡此刻的想法,頓了頓,隨即腳步輕然的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當走到顧硯齡並排處,蕭譯停下了腳步,也未看身旁的人,只凝望著平靜的河面。
突然
微微側首,唇角微挑。
“你好像,還未回我的話?”
顧硯齡微微一頓,抬起頭看到了少年如玉的側顏在月下隱隱泛著瓷白的光芒,而船頭昏黃的光暈又為他度了一層暖人的明輝。少了幾分冷淡,多了幾分暖意。
“不過因為做了一個夢,便醒了。”
聞言的蕭譯微微一動,看到少女平淡如水的模樣,唇角微微浮起,隨即收回了目光,卻是陡轉話題。
“今日與顧大人對弈,方知顧大人棋藝精湛。”
聽到這沒來頭的一句,顧硯齡微微蹙眉,不知回什麼。
而下一刻,面前的身影微微一側,卻是再一次出聲。
“顧大人今日還說,顧姑娘的棋藝猶在他之上。”
話說到這兒,顧硯齡漸漸明白了,而蕭譯也隨著道出了最後的話。
“不知能否邀顧姑娘對弈切磋一番。”
話音落盡,四周再一次陷入了寧靜,顧硯齡隱隱覺得,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
只不過,同樣的地方,不同的景,不同的人罷了。
但她的回答,卻是相同的。
只見少女微微抬頜,此刻在月光下顯得分外恬靜,微微一欠身,唇角微微浮起柔和的笑意,語氣輕而緩慢。
“父親不過是笑言,太孫殿下莫要當真。”
說著,少女已輕然起身。
“如今夜色越發晚了,對弈極費工夫,只怕會擾了太孫殿下休息,於殿下貴體安康不益,硯齡還是”
“我不困。”
顧硯齡話還未說完,少年趣然而乾脆的聲音卻是陡然落在耳畔,叫她一楞,竟是沒了後話。
當顧硯齡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出極好的姿態欲再說時,身旁的蕭譯卻是突然道:“恰好你方才也說睡不著,閒敲棋子,也能打發時間,待困了再睡,倒也不耽誤什麼。”
顧硯齡嘴角的笑意徹底僵滯了,抬起頭來,眼前的少年神色淡定,眸光平靜的看著自己,微微挑眉,讓人不由覺得他好像說的極有道理般。
沒想到,她一個幾十歲的人,竟還說不過他了。
“莫非,顧姑娘是對自己的棋藝不自信,還是,將我的棋藝看的太高了。”
高到,望而生畏了。
蕭譯的話未說盡,可顧硯齡自然是聽出了言下之意。
當即那股子被自己強壓住的爭強之心躥了起來。
她今日若不好好在棋盤上削削他的銳氣,都對不起她這麼多年的棋齡了。
果然,話音一落,蕭譯未多等,便聽到了少女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聲音。
“太孫殿下,請吧。”
當顧硯齡抬起頭時,正好瞥到蕭譯眸中剛剛收回的笑意。
為什麼她隱隱的覺得,自己上了當?
當這個念頭劃過腦海時,眼前的少年已然負手而去,顧硯齡也不再多想,緊接著跟了上去。
到了船中的會客廳,值夜的丫頭小心奉了茶上來,顧硯齡已與蕭譯對坐窗下,月色恰好清幽的落在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