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春來時
玉鳴峰巔院門大敞,庭中梅枝橫斜交錯盡顯風流。
雪衣長袍的青年睡在躺椅上,似春枝醉酒,一晃一晃。
林子纓站在門口遠遠地望過去,庭中梅隨意而不雜亂,院中人灑脫又不張揚。
明晃晃的視線擾了謝初雪的清夢,慵懶地睜開半隻眼瞧過來。
林子纓挑了下眉,換下那副天生的冷臉,扯了個友好的笑。
謝初雪揉了揉眼,朦朧的視線逐漸清晰,陌生的面孔闖入眼簾。
黑衣勁裝,腰間紅繩舞得張揚,眉目凌厲,唇角微勾笑得挑釁。
來者不善。
這是謝初雪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謝長老,別來無恙。”
謝初雪微微蹙眉,隨即揚唇懶洋洋笑道:“小友認錯人了。”
“是嗎?那還勞煩道友替我向這屋子的主人問個好。”林子纓抬腳邁過門檻,第一步便中了獎。
望著腳下亮起的金紋,她微微撇嘴,在下一秒被拉入陣中。
謝初雪稍稍坐起身,趁此思索她口中的別來無恙。
未曾見過。
而後開始沉思這人的身份與目的,潛入長明宗究竟意欲何為?
不等他細想清楚,金光消散,那人牽著紅線從裡頭走了出來。
紅線乖乖纏回腰間,林子纓雙手抱胸倚在門邊,似是被難住,頗有些無奈。
“謝長老,我是來幫您救人的。”
“您這院子裡頭那麼多上古陣法,想來布得也十分辛苦,我就不自討苦吃給您一一破了。”
謝初雪皮笑肉不笑,這人還怪有禮貌的用敬詞,但說的話屬實是有點難聽。
林子纓輕輕嘆息,“輪迴的滋味不好受,早點救完人早點過太平日子。”
輪迴二字一出口,謝初雪這才用正眼瞧她,“你究竟是誰。”
林子纓笑笑,“將死之人。”
謝初雪皺眉,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見他略微無語的表情,林子纓也不兜圈子了,“謝初雪,你有腦子,我也懂幾分拳腳,保小鬼們平安通關不成問題。”
謝初雪不語,在思考。
這人的境界不會比他低,若能控制還好,若不能控制……
他輕笑兩聲重新躺下,悠哉悠哉晃了兩下,“哦~我倒是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見他不鬆口,林子纓也不強求,她深知謝初雪疑心重,顯然不會輕易相信她。
“那您好好睡,讓我來會會這個劇本·。”林子纓轉身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風裡。
她一走,謝初雪站起身望了望天,這人會是天道派來的嗎?
他這顆棋子,似乎又被棄了。
月清宗門口,林子纓望著層層疊疊的防禦陣,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硬闖?不妥。
不闖?窩囊。
她嘆了口氣,輕輕撫上腰間的長劍。
自墨塵死後,風吟便有些躁動。
這劍跟了她上千年按理來說早該化形,卻遲遲沒有動靜,顯然是有它自己的想法。
加上她飛昇後鮮少用劍,也就沒搭理這劍的臭脾氣。
風吟原是莫塵的劍,只是這人半道耍起了紅纓槍,恰好她又是風靈根,風吟便不情不願地跟了她。
當了把二手劍。
這專一的小東西愛墨塵愛得緊,如今墨塵用它自刎,它怕是受不了那麼大的刺激。
許是感受到林子纓在蛐蛐自己,風吟狠狠錚鳴了兩聲,林子纓毫不手軟重重拍了它兩下,讓它安分些。
再怎麼愛也沒辦法。
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