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隔壁的一棟六層樓,天台上。
一個年輕消瘦又頹廢的身影,搖搖晃的走上了天台。
李炳眼神空洞的站在了天台的邊緣。
最愛的女人背叛了他,讓他的整個天都塌了,黑了。
在他最需要安慰,最需要一個人陪著他,替他點亮黑色的天空時。
他電話打過去…然而他最好的兄弟又對他不聞不顧,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里。
雙重打擊下,他無路可退,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對自己的人生失望了。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種種消極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裡翻騰著,驅使著他一步步靠近天台的邊緣,直至跳下去。
“喂!小子!先來後到懂不懂?!”
忽然,嚴厲的呵斥彷彿一道驚雷,猛地在李炳耳邊炸響,瞬間打破了他腦海中那片混沌的虛空,就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光芒,讓他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裡,微微閃爍起了一絲疑惑和警惕的光彩。
他像是被驚醒的睡獅,緩緩地轉過頭,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距離自己僅僅幾步之遙的地方,站著一個與他有著相似境遇的人——同樣滿臉頹廢之色,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似乎許久未打理過的西裝,下巴上長滿了雜亂的胡茬,活脫脫一個地中海模樣的中年大叔。
那稀疏得可憐、卻又彷彿不知天高地厚般肆意生長的幾縷頭髮,宛如一根根嘲諷的手指,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男人生活的一塌糊塗。
“什麼先來後到?”
李炳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牴觸情緒,但出於本能,他還是下意識地將自己剛剛邁出邊界的那條腿收了回來。
“操!你要跳樓是吧?沒看見我先來的嗎?我特麼還沒跳下去,你插什麼隊?!”
地中海大叔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公牛,漲紅著臉,指著李炳的鼻子痛罵道,唾沫星子飛濺在空中,彷彿帶著無盡的憤怒和不滿。
他那粗壯的手臂劇烈地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揮向李炳的臉龐,而他眼中的怒火,更是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恨不得將李炳燒成灰燼。
李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危機…
幾秒過後,他才反應過來!
操尼瑪!
自己都特麼不想活了還要被人指著鼻子罵,瞬間他就火了,同樣罵了過去:
“我特麼才不管你是先來後到,還是這天台是你家院子!你特麼佔著茅坑不拉屎,自己不跳,還特麼阻礙別人跳?!你特麼誰啊你!”
“喲!你瑪德在我面前你還敢橫!這地方是老子幾天前就選好了的,我跳之前你特馬不準跳,破壞了老子的風水寶地,老子弄死你!”
“哈哈哈,弄死我!”
李炳被地中海的話氣笑了,他癲狂道:
“我特麼都來跳樓了,還怕你弄死我?!你腦子有病就先去治,治完再來跳!”
他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兩人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真的生無可戀了,為什麼還要在乎先跳後跳,或者別人罵你兩句你就不跳了,而是選擇和別人抬槓呢?
氣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
“大叔,你為什麼想跳樓?”
片刻後,李炳打破沉寂好奇道。
地中海甩了甩頭上的幾根毛毛,神情恍惚道:
“炒股,傾家蕩產了。”
李炳一愣:
“前幾天的股災?”
“呵呵…”
地中海慘笑一聲,又似在敘述,又似在嘲笑自己煞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