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富貴不驕,貧賤不移
陽寧侯府既是佔去了大半條陽寧街。又是至今三房不曾分家,因而府中一路一路的宅院原本就整齊齊全。可這些年下來,紫寧居翠柳居還好說,芳菲館卻是已經大不如前。想當初長房的主人主母過世的時候,陳瀾姐弟原還小,按理應是住在一塊,可到了陳瀾十歲上頭,便有人搬出男女大防的道理來,道是沒個長輩看著,單單姐弟兩人住在一塊不好,於是那會兒的陳瀾就主動搬到了錦繡閣。地方雖是遠了,可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常來芳菲館。
這會兒從蓼香院回來,她便和陳衍回了芳菲館,到了正房中,看四處收拾得還齊全,屋子裡亦是燒得暖暖的,這才偕了陳衍進暖閣說話。姐弟倆在炕上對坐,陳衍把丫頭們都趕了出去,陳瀾也讓紅螺守在了門口。姐弟兩人你眼看我眼,卻是彷彿比誰的耐性好似的。誰也不肯先說話。到頭來,終究是陳瀾看見陳衍扭來扭去有些不自在,於是微微一笑。
“可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把那田契交給老太太?”
“姐,我沒怪你!”陳衍脫口而出,隨即就低著頭嘟囔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
陳瀾如今去蓼香院走動得勤,再加上大小丫頭們看老太太彷彿越來越喜歡她,於是大事小事少不了漏上幾句,因而她知道今天在老太太面前陳衍聽說了莊田的訊息之後,竟是沒像以往那樣心裡不服臉上不悅,心中自是大感欣慰,此時便雙手放在炕桌上,身子略略前傾了些,仔仔細細看著面前的弟弟。
“這莊田既是皇上發還的,自然是已經記了檔,到了老太太手中只是個保管,可要是被誰侵吞謀奪了去,那便說不清楚了。你還小,我又是女流,即便那田莊近在通州潮白河,可我們有多少功夫過去時時檢視,還是說你有本事找個精通農事的莊頭?既然不能,便只有用家裡的人,可在家裡的多半不通農事,在外頭的我們知道什麼好壞?與其如此,不若把田契交給老太太保管,別人便插不上手。而莊頭既是鄭管事舉薦的,想來也不會太糟糕,況且我也親自問過。到時候把楚四家的那邊選出兩家人去莊子上謀個事,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也有人看著。”
陳衍聖賢書讀了些,歪門邪道的條條框框也從小廝親隨那裡聽了不少,雖不曾養出十分的暴戾偏激,可骨子裡畢竟是不知過日子的公子哥,此時聽陳瀾這麼說方才恍然大悟。他也不去想為什麼同在一個屋簷下,姐姐也只比自己大一丁點,偏生卻懂這麼多,只是用佩服的目光看著陳瀾,大力點了點頭。
“姐,還是你想得周到!”
儘管婚事的壓力迫在眉睫,但陳瀾知道,哪怕那些事情重要,也不能放鬆了陳衍這一頭。有芸兒那個訊息頭等靈通的在,她也知道京師那些公卿子弟大多是什麼光景。承襲爵位的還好些,畢竟從小作為嗣子,得被家族逼著讀書練武求上進,可那些閒散的不是呼朋喚友胡作非為。就是飽暖思yin欲青樓夜笙歌,因而陳衍的學業她只能交給他自己,但為人處事卻得多多提點。這會兒,聽陳衍說了些學堂中事以及和那幾個伴當練武的經過,評述了一番武師好壞,她一面聽一面在心裡思量,末了便突然問道:“你說,那個武師曾經跟過三叔?”
“對,那曾經是三叔的伴當,一度跟著三叔去了雲南。”陳衍仔細想了想,這才解釋道,“他畢竟是老太太選出來的,和楚金他們四個不一樣,所以我讓楚金的老爹請他喝了一頓酒,好好探了探他的底細。說是他三年前在雲南做錯了事情,結果被趕了回來,因此在府裡很不如意,一直沒謀著差事。這次因為三叔繼承了爵位,他怕被追究過去的事,下死力求了鄭媽媽,這才被分派到了我身邊。”
陳瀾不在乎這人當年是不是真的被三叔陳瑛逐了回來,卻在乎當年究竟是犯的什麼錯,如今此人的武藝人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