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佟夜輝忽然明白這是命運和憾生對他的懲罰,沒有什麼是白來的,這世界是有因果的,憾生是個至情至性的女子,他傷她,害她,在那時候他就為自己種下了今日的果,她若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會報復他,會遺忘他,會與他相忘於江湖,因為那樣任何一條路都是放過自己好走的道路,但是她是憾生,她忍著,傷著,絕不放棄,絕不妥協,絕不遺忘,那些傷害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跡,她對他不放棄的愛情經年累月終於把自己熬成了病。
佟夜輝走到憾生跟前蹲下身:“憾生,你怎麼這麼傻?”他撫摸上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的拂過她的眼角,虛弱而惆悵的語氣,太過劇烈的心疼最後疼無可疼反而只能無奈的平靜下來。
憾生把佟夜輝的手拉下來,握在自己的手裡輕聲的問他:“夜輝,你怎麼了?”
佟夜輝虛弱的笑笑沒有回答她,問道:“你是怎麼上來的?”
“我可以自己走路了啊,就是犯傻的把輪椅也拖上來了,其實樓上有凳子的我拖上來才反應過來。”憾生呵呵的笑著說,很輕鬆的語調。
“傷口還沒完全長好,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佟夜輝輕柔的說完這句話,把臉埋進憾生的腹部,嘴唇隔著衣服貼上她的刀口的位置,長久的不願意動。
“知道了。”憾生摸著他的頭髮,輕輕的回他。
佟夜輝覺得疲憊,貼著憾生的體溫不願意動,憾生縱容著他,靜默的撫慰著他,她知道他的疼痛,他所有的情緒她都知道。
很久後佟夜輝靠在憾生的腹部,語調低沉而緩慢的問她:“憾生,你恨我嗎?”
沒有過多久,憾生就輕輕的回他:“恨得。”
佟夜輝僵硬了身體,憾生接著說:“夜輝,你只要記住我愛你就可以了,我還會陪你很久,你不要害怕。”
佟夜輝的手臂伸到憾生的背後環繞著她,用力的把她擁抱進懷裡,他知道憾生愛他,所以寬容他,她恨他也是自己的情緒,她寬容他所以不會表達給他,她豁達,她包容,她是如此的愛他,他輕輕的對憾生說:“憾生,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如果說以前他是一直在後悔的話,那麼這一刻他終於真正的懺悔了。他終於稍稍的明白了憾生多年以來所受的是什麼樣的煎熬。
二十九
轉過天來憾生就住進了醫院,佟夜輝沒有跟她說她得了什麼病,她也不問,她自己住著一個單人病房,來往的醫生護士都對她及其和善沒有人在她面前說起她的病情。
憾生開始放射治療,很快所有副作用的症狀就開始在她的身上出現,早上刷牙的時候,口腔裡流出來的血水和著牙膏沫在潔白的洗手盆裡觸目驚心,佟夜輝在她身後沉默的開啟水龍頭,水流濺起一點點血花,旋轉著走了一切痕跡,他們默默的看著,憾生大把脫落的頭髮,也被佟夜輝小心的收撿起來,憾生總是知道,但也從來不說什麼。憾生做放療的時候,佟夜輝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他經常是身體一動不動的保持著筆挺的站姿,看著自己的手指,很專注。
慢慢的憾生的飲食成了問題,她基本沒有了食慾,燉的爛熟的食物勉強嚥下去,大多數又會被吐出來,佟夜輝一天之中要喂她無數次,憾生是個最配合的病人,從來不鬧情緒,無論多難受從來沒有抱怨過一聲,就是吐了無數次,佟夜輝只要把東西遞到她嘴邊,她就會張嘴吃下去,這是一個漫長的熬人的過程,激烈的大喜大悲留給人們的往往是心靈上深刻的痕跡,而這種慢慢長長的磨難,往往會被消耗掉的是人們最豐沛的感情。這是一個漫長的而且不太有希望的努力和守望。
整個秋天憾生在迅速的虛弱下去,佟夜輝整天整天的守著她,哪裡也不去,入冬的時候憾生已經整天覺得疲憊,原來還能到院子裡走走,現在都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她老是在睡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