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起身走出去,卻見許六不僅帶回了一車簿冊,還帶回了兩個生面孔。
那是兩個少年,一個瞧著有十四五歲,一個瞧著才十一二歲,身上的衣裳有點舊,卻拾掇得整整齊齊,不見絲毫髒汙。
兩人瞧著有些相像,皆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想來長大了都是俊朗不凡的毓秀人物。
曹沖奇道:「怎麼你出去一趟,還拐帶回兩小孩?」
許六搔搔後腦勺,憨憨地道:「不是拐帶的,我聽他們在打聽華先生的下落,便多嘴說了一句。」結果那個叫許琇的小子又說他們兄弟倆想拜華佗為師,又說「大家都姓許,也許五百年前是一家」,愣是跟上了車隨他回來。
兩個少年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
到他們主從二人說完了,年紀稍長的少年才上前開口:「見過曹公子,我乃許劭之孫許琰,這是舍弟許琇。琰與舍弟不幸與親人離散,身如飄萍、無所依傍,近來聽聞華先生來了鄴城,特來投奔華先生,想跟隨華先生學些醫術傍身,好在這亂世之中苟存性命。」
許琇也上前說道:「見過曹公子。」
相比處於變聲期的兄長,許琇的聲音脆生生的,聽著清越悅耳,那雙點漆般的眼睛更是奕奕有神、顧盼生輝,瞧著便是個靈活人。
曹沖聽到「許劭」二字,頓時來了精神。
這不是那位評價他爹是「亂世奸雄」的月旦評發起者嗎?
這兩人瞧著都是讀過書的,真是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啊!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曹沖立刻吩咐人去廚房取兩碗甘菊冷淘過來,熱情地招呼道:「你們想必還沒用午膳吧,正好我讓人做了些甘菊冷淘,你們可以嘗嘗合不合口味。」
第20章 【感情真好】
天真的許琰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三句無比險惡的話——
大過年的。
來都來了。
還是孩子。
感受到曹沖的熱情,許琰只覺受寵若驚。
這些年許琰帶著妹妹漂泊在外,早已磨平了他的銳氣,叫他放下了所有驕傲,一心只想護著妹妹好好活下去。
沒錯,不是弟弟許琇,而是妹妹許琇瑩。
他年少力薄,深知自己可能護不住妹妹,便讓妹妹也作少年打扮,兩人在外以兄弟相稱。
亂世之中男子猶有活路,女子的命運就悽慘多了。
不管出身如何,大抵都逃不過被強取豪奪的命運。
即便僥倖嫁入有權有勢的人家,對方也有可能轉眼便失勢,致使她淪落他人之手!
比方說袁氏過去也算是一方大族,結果如何?
袁紹之子袁熙不也倉皇外逃,與過去誰都看不上的烏丸為伍,妻子甄氏更是已經為曹丕生兒育女。
如今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黃河以北基本是他的天下。
許琰再三衡量之下,還是決定來投奔華佗這位神醫。
一如他自己所說,他對學醫頗感興趣,想好好學個一技之長以便在這亂世之中安身立命。
世道越亂,傷病越多,他若能學得一手好醫術,保住自己和妹妹的性命應當是沒問題的。
許琰感激不盡地向曹沖道謝。
許琇瑩卻好奇地打量著曹沖。
她讀過些書,習過些武藝,自認樣樣都不輸男兒,平日裡作男孩兒打扮一點都不覺得彆扭。
她心裡也沒把自己當女孩兒,因此並不覺得自己這般打量一個少年郎有什麼不妥。
一路上那個許六話不多,絕口不提關於曹沖的事,她根本沒法從許六口裡打聽出半句關於曹沖的事,只能從過去那些「神童」傳言裡推斷曹沖是怎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