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尾琴的由來雖帶著點慘傷,彈起來卻音色不凡,頗有些「經霜更艷,遇雪更清」的味道。
曹衝上個月不經意間瞧見一把,覺得周瑜應該會挺喜歡,便悄悄弄過來派人送到莊子這邊。
見周瑜果然喜愛得很,曹沖樂滋滋地說道:「我也覺得好。若非我琴彈得不好,我就自己留著了。」
周瑜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倉舒你怕不是彈得不好,而是不想彈好。」
曹沖認真反駁:「若能彈好,誰會不想彈好,不過是能力所限罷了。」
周瑜不予置評。
他觀曹沖行事只有自己一套章法,想來心中也有自己的秤桿,只要不踩到他暗自劃下的底線,他便能得過且過、矇混度日。
這種想法多少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在。
過去曹操好歹只是曹丞相,可如今曹操受禪登基,一下子成了天子。皇室之中豈有父子兄弟可言,即便少年時再怎麼去維繫,也抵不過權勢一天天的消磨。
曹沖如今的境況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到退無可退,那就只能垂手就縛、任人宰割。
「換了旁人未必有你這天賦,你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自己彈不好。」周瑜神色隨意,似只是在說琴,又似意有所指。
曹沖長長地「唉」了一聲,可算知道他四哥為什麼會那麼銳意進取了。
楊修、丁儀等人之於曹植,絕不亞於周瑜之於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他太清楚周瑜心裡藏著江東,他四哥卻是毫無保留地與楊修他們交好。
要是楊修和丁儀他們也這麼一勸,曹植豈有不心動之理。
只不過人各有志,他不去相爭所需要克服的不過是心裡那點慾念,真要相爭的話少不得要拼個頭破血流,他為什麼要選最難走的那條路?
雖說眼下曹操認了他這個兒子,可若真到了考慮把他放到太子位置上的時候,怎麼保證曹操不會再對他生出疑心來?懷疑的種子都已經種下了,想徹底挖出來沒那麼容易。
人心這東西,是最經不得考驗的,與其爭到最後萬般皆空,還不如一開始就找好自己的定位、擺正自己的心態。反正,給曹操他們這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打輔助又不丟人!
真當皇帝有那麼好當?
別的不說,光是要他親自下令殺幾個人他怕是都做不到。這又不是遊戲,可以把活生生的人當作一組組資料來看待!
對於周瑜存著的那麼點挑撥想法,曹沖也並不在意,他們只是在說琴而已,何曾聊起過別的。他嘆著氣說道:「我只想彈彈小曲兒,沒那麼高的追求。」
周瑜沒再多言。
曹沖這才與周瑜說起曹操突如其來的任命來,對曹操這次讓他空降太常丞的用意,他有點琢磨不透,所以想來白嫖一下週瑜的想法。
不過曹沖估摸著,周瑜怕是已經得了訊息,要不然剛才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哪怕淪為半個階下囚,周瑜也絕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眼下不少江東才俊都被朝廷招攬了,真要論起來,周瑜的訊息怕是比他還靈通!
果然,聽他說起太常丞之事,周瑜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竟是連裝驚訝都懶得裝。
周瑜笑道:「既然倉舒你心中早有決定,那就在其位謀其政便是。」
很多時候只要做到在其位謀其政,就已經勝過很多人了。
曹沖想想也是,左右他只是個副手,真要拍板做決定那還是得看荀攸的。他們師徒兩個一正一副制霸太常,做起事來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阻礙,頂多隻是他爹會被噴亂用人而已!
被噴的是他爹,和他這個當兒子的有什麼關係?
最好噴到他爹把他這個太常丞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