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直到他像小狗一樣困得睡著了……
不知不覺,她就治癒了自閉症。摟著她視若親弟弟的小小的他,她發自內心地認為:上天收走了她的父母,但賠給了她一個可愛的弟弟,總算沒有對她太刻薄。
她抱著小熊一樣的他,覺得心裡十分溫暖、十分安全,覺得自己擁有著全世界。
難過的,只是她睡著後,經常做噩夢,被夢魘魘住,彷彿被鬼壓住,怎麼掙扎都動不了,在夢裡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
她那時,總是渾身冒冷汗,戰慄不止。
總是需要靠她弟弟被她的冷汗黏醒後,立馬很關切地把她從夢魘中搖醒。
是的,那時他們倆都很年幼,睡一張小床。
她醒後,總會像抱抱抱熊一樣,緊緊地抱著總能把她從夢魘中解救出來的她弟弟,小聲哭一會,被問怎麼了,都是說自己沒事。
哭一會,冷汗基本能晾乾,她就會哄因為太年幼而嗜睡,很快會困得跟小狗一樣的弟弟睡覺。
男孩子的身體總是很溫暖,就像最合適的暖寶寶。
而她小時候睡覺總是手腳冰冷,全靠把他當小熊兼暖寶寶抱溫暖自己。
有那樣一個弟弟,一直溫暖、治癒她的整個童年,她從此總算可以說是幸運的。
林媽媽不知道她長大後靠釋出天額懸賞,把當年虐殺她父親的兇手一網打盡,帶去公海,怎樣將世間的酷刑從此重新整理高度,但目睹過女兒如何被她折磨了兩年,那就足夠叫她畏懼了。
好在因為害怕徹底觸怒自己最在乎的人,南梔小姐對林奈奈很客氣,沒有太過分,這是林媽媽最能接受的。
有些人不足夠可畏,你大可以以牙還牙。可如果那人恐怖到誰都無力抵抗,就像沒人敢於怨恨了。
林媽媽跟在安琪小朋友後面下的樓,一看到她,頃刻間面無人色,手指和嘴唇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南梔小姐暫時無視蔣安琪小朋友,溫婉地問:“趙阿姨,你是不是很恨拋棄你和奈奈的你丈夫?”
“不用再恨了!也不用再時不時去公安局查有沒有他的資訊了。”
“我想,你早就想到了,你丈夫早已經死了!”
“當年,那狐狸精其實是賭石騙子的託,蠱惑他去緬甸做翡翠原石生意,叫他小賺幾筆,產生迷之自信以後,就叫他輸了個精光,還欠下一筆債。不久,他就被受委託逼債的人賣進了電詐團伙。”
“據一位僥倖逃出來的雲南保山人說,你丈夫經常因為業績差而捱打、捱餓,最後,發高燒死的,倒沒有人買賣你丈夫的器官,他死了,直接被胡亂地埋了。”
“你真的不用太恨他了。我的人問了,他被打得再狠,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孤兒,性格孤僻,也沒有朋友,在國內實在混不下去,娶不到老婆,才到緬甸賭一把的。他走時,捲走了家裡所有的存款。他肯定不想你們母女倆被勒索到沒有活路。他死前,應該很後悔,應該有像你希冀的那樣,想回到你身邊,好好愛你。”
南梔小姐輕抿了紅唇,替她也悲傷一下,遞出一張寫了詢問方式的紙條,淒涼道:“第二年死的!”
林媽媽面對她,就像是可笑的望夫石,久久佇立,無話可說,結束了嗎?無聲的眼淚,好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