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平時最怕苦澀湯藥,從小到大,每次喝藥都是磨磨蹭蹭、一鬨二哄才肯喝藥,今日卻是痛快,連最愛的梅子糖看都沒看一眼。
張氏覺得女兒除了這一點與平常不同以外,還有便是女兒的眼神,那種感覺,她說不出來。
她記得以前孃家有一位表姨母,因身體羸弱,懷了三個孩子都沒保住,最後一次孩子都八個月了,卻早產導致再也不能生育。
母親帶著她前去探望,那位表姨母當時就是這樣的神情,說是哀莫大於心死也不為過。
可女兒才十五歲,並未經歷過什麼大事,怎麼會有這樣悲慼的眼神。
聽了碧荷的回稟,張氏仍舊不得其解,至於碧荷所說的做了噩夢,那也不至於產生這樣大的影響,又和李媽媽議論了許久也未得其因,只得吩咐碧荷繼續關注著雅瀾院,關注著女兒。
晚上徐敏旭回了內院,用過膳食後,張氏向丈夫說起今日之事,只說徐婉大病初癒,身體還有些乏力,暫時還未選出中意的議親物件,其他掩下不談。
徐敏旭想了想,道:‘待會我去問問女兒。’
這邊徐婉再次醒來已是酉時,她睜開眼,入眼的是鵝黃色提花輕紗床帳,旁邊一應傢俱皆是按照她的喜好佈置,正是她的閨房。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閉上眼,再次睜眼,環視了房裡一圈,確實是她的雅瀾院。
徐婉接受現實,並隱隱感到慶幸,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
如月和如煙輪流守在外間,這會外面正好是如煙守著,聽見聲響,進來見徐婉已經坐起身,驚喜的跑到床邊:‘小姐,你終於醒了,都快到晚膳時間了,小姐餓壞了吧,奴婢伺候你起身,廚房一直備著小姐的膳食,小姐起來就用膳吧。’
如煙手腳麻利的伺候徐婉起身,她從五歲起就跟在徐婉身邊伺候,和徐婉同歲,與長了兩歲的如月行事沉穩不同,如煙性格活潑開朗,甚至有些跳脫。
夢裡兩人對她忠心耿耿,她幾次想要替兩位婢女配婚,她們都不同意,一直陪著她住在芷蘭居,最後落得被章韻瑤斬了手掌。
徐婉看著忙前忙後的如煙一副生機活力,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這邊收拾妥當,外間如月也擺好膳食,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儘管兩頓沒吃,徐婉仍是不怎麼餓,略略吃了一些,便讓撤了。
如月看著撤下的膳食,不由得擔心起來,張氏發現了徐婉的異樣,如月同樣也發現了,她不得不又請了府醫來雅瀾院。
府醫把了脈,詢問了一番,得出乃是風寒引起脾胃受損,換了風寒方子,改成調理脾胃的湯藥。
徐家作為漢城首富,有府醫,自然也有自己的藥房,如煙到藥房取了藥材,去廚房煎好藥,很快就給徐婉送來。
徐婉這邊剛喝完藥沒一會兒,老爺身邊的小廝來順過來傳話,說老爺請小姐到書房說話。
父親這麼晚要見她,徐婉暗想,難道是今日沒能定下議親人選一事,父親想要再次讓她選擇?
簡單收拾一番,在如月的陪同下前往父親的書房。
父親的書房在外院,從雅瀾院過去,要走一刻多鐘,晚風輕撫,月色照地,走在溪橋花園亭臺樓閣間,徐婉居然有種陌生感,可她不過是在雅瀾院病了幾日而已,想來不過是夢裡實實在在的九年時光太過讓她身臨其境罷。
踏進書房,只見一中年男子端坐在書桌前,正是徐婉父親徐敏旭。
徐敏旭四十又二,正當壯年,身材健碩,面容俊朗,氣質精明,因常年經商,對人對事都很和善,對待家人子女也非常愛戴。
徐婉朝著徐敏旭屈膝行禮:‘女兒見過父親,父親安好。’
徐敏旭點頭,看著徐婉神色和藹,指著書桌旁到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