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宇浩又走上前,他出的是對子,沈煜迫不及待攔住兩位哥哥,他覺得太好玩了,興致勃勃的對了下聯,張宇浩見對方是個孩子,撿著難度不高的又出了幾個,沈煜都對答如流,張宇浩見好就收,把沈煜哄得心花怒放,沈珺看著一表人才進退有度的張宇浩就突然想起了法華寺祈願樹上的那張福牌,他伸手拍在弟弟沈煜的肩膀,沈煜心領會神,笑著摸出懷裡準備的幾十個封紅一股腦的往張宇浩懷裡塞。
徐家那些年紀小的孩子見此紛紛表示不樂意,圍擁上張宇浩和沈煜,沈珺悄悄後退,讓那些人都去笑鬧沈煜不能厚此薄彼,見者有份。一時間攔門的這邊空了一大半,只餘徐陽一人守著,沈珺身側的一位副將趁此機會衝過去一把開啟大門,沈珺則帶著其餘衛兵往裡衝,急得還未顯身手攔門的徐陽一陣呼叫,可他一柔弱書生哪裡是衛兵的對手,轉瞬間徐家大門失守。
來稟報的小丫頭口齒伶俐,除了張宇浩和沈煜那幾副對子說不清楚以外,其他的如鸚鵡學舌般講給屋裡得人聽。
張雨霏打趣徐婉:‘婉兒妹妹這是嫁進福窩了,夫君和兩位小叔子如此才華橫溢,由此可見王府對婉兒妹妹的重視。’
攔門的題目都是做做樣子,如何能評定才華橫溢,重要的不是王府的公子能答題,而是願意配合徐家答題,顯然張雨霏這話有恭維徐婉的意思,可在場的人也明白,漢王府對徐家的看重程度的確不低,一時間大家說話越發奉承起徐婉來。
徐婉笑著與她們客氣說笑,屋裡氣氛其樂融融,誰也沒有注意到徐芳的神色在聽了婢女說的那些場景後,微微黯然下來,她朝大門方向望去,眼裡閃過一絲糾結,最後似乎是下來某種決定,她悄悄退出屋去……
喜婆提醒吉時快到了,要拜別父母,隨後給徐婉蓋上大紅綢金絲繡鴛鴦戲水蓋頭,被喜婆和如月扶著緩步進入廳堂,堂上左右分別坐著盛裝華服的徐敏旭和張氏。
沈珺是皇族子孫,不用向徐敏旭夫婦行跪拜禮,他目不斜視的站在堂中央,喜婆扶著徐婉在他旁邊的蒲團前端跪下去,兩人對著徐敏旭夫婦行拜別禮,徐敏旭連聲道好:‘我兒出嫁以後要謹記恭順淑賢之女德,孝敬公婆,愛重夫君,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張氏則要感性許多,話還未出口就紅了眼:‘以後要好好和夫君過日子……’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聲音哽咽:‘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爹爹和孃親最疼愛的女兒,去吧!’
徐婉蓋著大紅蓋頭,方寸間只能看到自己的如意百褶裙,她低著頭,能想象到爹爹的欣慰和孃親的不捨,更能體會到孃親想要表達的意思,若是嫁一般人家,孃親可能會說:受了委屈,隨時回孃家,母親替她做主。
可她嫁的是漢王府,高門貴族,門庭森嚴,這一別,可能就是永遠,若不得王妃特許,以後也只能書信不能見面,夢裡她嫁進王府後就是如此,當日徐家不受漢王所喜,她出嫁那日,父母親喜憂參半,她自己也惶恐不安,遠沒有現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平和心態。
想到這裡,徐婉咬了咬牙,再次深深向父母親跪拜下去,張氏緊緊握著手帕,才沒有衝過去扶起女兒,徐敏旭也深深嘆了口氣,捧在手心裡呵護的掌上明珠最終送去別家,心裡惆悵啊!
喜婆扶著徐婉起身,沈珺走在前面,到了門口,二哥徐陽背徐婉出門。
八抬大轎,寬敞喜慶,描金繪彩,朱翠裝點,徐婉獨自一人坐在轎內,外面的鑼鼓喧天和鞭炮齊鳴漸漸遠去,她知道,自己即將踏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屬於她的戰場才剛剛開始,這場戰役,她沒有幫手,也沒有盟友,一切的牛鬼蛇神都必須她獨自面對,她不敢害怕,也不敢惶恐,唯有身披重甲無所畏懼的向前衝,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否則,就會被他人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