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言地照顧著兩個老人。當時與我們同來的其他家庭,大都成為給地主幹活的僱傭勞力[8]了,也過上了不錯的日子;而他卻因為要照顧老人而留在家裡,最後也只能成為一個農夫[9],勉強餬口。”
“他怎麼不來向我們尋求幫助呢?”
“你知道的,斯特列利琴科家的人都比較內斂。並不願意過多的與其他家庭交際,很怕麻煩別人。圖嚳爾第他獨自開墾荒地、種植黑麥和萵苣,還圈養了一些綿羊;他完全自力更生,不打算依靠別人……”
“我這就過去看望他們家。”蘇珊娜說道。
“你是應當去看看他們,早就應該去了。”
飯後,蘇珊娜與父母告別,便與護衛朝著村外母親告訴她的方向走去,她掀開面紗,遠遠地瞥見一片被整齊的蘆葦籬笆環繞的土地。那裡分佈著一塊塊有序的小農田,排列整齊的蘿蔔、洋蔥和葡萄樹顯得井然有序;羊圈裡的十幾只羔羊正悠哉地休息,院子裡還堆放了一捆捆準備過冬的牧草;她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地裡,坦露健壯的上身,在烈日驕陽下揮汗如雨,他正在用手犁鋤地,翻開一層層的土壤。那正是圖嚳爾第·尼努爾塔,他的樣貌完全改變了。在他剛到這裡時那個瘦弱幼氣的青年,如今在殘酷的命運的磨練中,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剛毅冷峻的漢子。他太過專注,以致於沒有看到走過來的蘇珊娜。
“奧萊克西。”蘇珊娜走近了叫他的名字。
那男人抬起頭,看到了這個他多年未見的熟悉面孔——蘇珊娜·索貝茨卡的時候,他並沒有顯得太過驚慌,而是因感慨時光荏苒和世事變遷而瞬間溼潤了眼睛。
“蘇珊娜……”他放下鋤頭走上前去,親吻來客的手,而他的動作也已經比過去從容太多了,“公主殿下。”
“不必客套了。我聽說了你父母的事,他們病倒了……我來看看他們……”
“謝謝你。”圖嚳爾第的眼淚流了下來,“但是真不巧,他們在上個月先後離開了……我不久前才安葬了他們。就在那邊的草原上。”
“對不起,奧萊克西。我來的太晚了……”
蘇珊娜說著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圖嚳爾第看到她輕輕地閉了一會兒眼睛,她的目光中也泛起了淚水,而她的口中輕聲嘟囔著什麼,他知道那是自責的言語。
這一刻他便知道了,她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會為一個陌生人所受的苦難和死亡傷感。對此,圖嚳爾第的心底湧出一股熱流,公主的關切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幫忙呢?”蘇珊娜有些哽咽地問道,“我們……我一定會帶來最好的醫生的!”
“我已經盡我所能找到了最好的醫生醫治他們……但是……我的父母他們終究不可能戰勝自然……自然的力量。”
“自然的力量……”蘇珊娜輕聲地重複著。
“是的。生老病死,自然的力量……”
他們兩人來到斯特列利琴科夫婦的墓前悼念,蘇珊娜在那石堆上放了一朵百合花,偷偷地擦去了眼淚。一陣微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回過頭來喃喃地說:“奧萊克西。如今你們的王已經赦免了你們。你們是自由的了。我感到虧欠你和你的家人許多。請你隨我回到阿舒爾去,而你地上的作物與牲畜我會全部贖買,我會在城裡安排一間舒適的寓所給你。讓我彌補你的傷痛……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公主殿下,我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但讓我過寄人簷下的生活並以此慰情勝無,我將失去我的本心。”
蘇珊娜停頓片刻,然後微笑著點點頭,她已經料想到了他會拒絕她的邀請,也就無意再去勸說。她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些一些黑鉛錢幣。
“那請收下……這些。”
“謝謝你,蘇珊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