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敞轎中的莊大小姐,此刻正悠悠閒閒地倚在綢緞鋪成的軟墊上,單手支撐著尖尖的下顎,斜眼挑看兩旁衣 著樸實的襄州城民。她豐潤的上胸在袒胸衫襦的襯托下宛如兩顆上等的白玉桃,隨著轎輿的起浮一上一下地晃 動,看傻了旁人的眼睛。她的細腰在腰頭高至胸部的腓色長裙拖曳下,有如一條擺弄舞動的水蛇,顯得風情萬 種。可最讓人豔羨的該算是她身上披著的長帔帛,青色的珠紗中泛著點點銀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貨色。
眾人莫不驚歎,窮一點的人甚至開始計算起她身上那套行頭價值多少錢。他們在心中撥了撥算盤,計算莊大小 姐身上的衣服少說也值百來兩,這麼大的一筆數字可不是普通人負擔得起的。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莊司馬的 女兒,而且她身上穿的、戴的,全都是她爹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兩旁的群眾表面上發出讚歎的聲音,實際上卻相當不屑,雖然莊司馬才到任沒幾天,但他之前在他鄉的貪汙行 徑大夥兒都曾聽聞,自是特別厭惡。
但眾人沒敢講,而且莊大小姐的打扮也實在太過於妖豔大膽了,瞧她袒胸露背的模樣,頭髻又梳得半天高,沒 幾分膽子還真不敢露臉招搖呢,遑論是大舉掃街。
眾人臉上掛著羨歎的表情,莊家千金則是洋洋得意。
全是一群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的傢伙!
坐在轎輿中搖得好不快活的莊千金,睨著一雙細長的眼兒,心裡如是想。她一點也不意外會引來騷動,事實上 這便是她撐這場面的目的,她喜歡炫耀,喜歡展現她曼妙的體態,更喜歡展現她身上這套只有宮中的貴族婦女 才能穿的綺羅纖縷,她還喜歡——
“你身上這件衫襦的織法好特別呀,你知道是誰織的嗎?”
正當莊大千金洋洋得意地斜躺在軟墊中,大作她的白日夢時,她的胸際突然爬上一隻纖纖玉手,拉扯她的衣料 。
“啊——”莊家千金不期然會遇上一雙魔手,於是扯開喉嚨大叫。
“把你的手拿開!”她拚命和胸前那雙好奇的小手奮戰,一面猜想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登徒子竟敢當街扒她的衣 服。
“你不要喊得這麼大聲嘛。”登徒子終於露臉,瞠大著一雙晶亮的美眸,無辜地看著她。
“我只是想請教你這件衣服的料子是出自哪一個布莊,沒別的意思。”春織笑開,踩著小碎步跟上一起往前進 的敞轎,生怕她會錯過這個目睹名家作品的機會。
莊千金的臉色大變,除了受到驚嚇之外,她最不能原諒的一點是,摸她的居然不是一個俊俏公子,而是一名長 得比她還要清秀美麗的女子,實在過分。
“打哪來的潑婦,給我放手!”莊家千金氣得舉起蒲扇,朝春織死抓著不放的小手猛打,春織蔥白的玉手被打 疼了,但還是固執地不肯鬆手,反倒更加抓緊莊千金袒襦的邊緣,拚命拉開,試圖找出織工的烙印。
這就是東方姐妹不為人知的怪癖——狂熱。只要是讓她們碰見了和工作相關的新奇事物,就算是用三匹馬也拉 不走她們。
“喂,你別拉呀!”莊千金這會兒當真扯開嗓門大吼了,這不知打哪兒來的瘋婆娘不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還一個勁兒地拉她胸口,幾乎露出她胸前的兩個小紅點。
“忍耐一下,就快找到了。”春織朝著莊千金嫣然一笑,用最溫暖的笑容向她保證她這麼隨便亂扯一點也不疼 。
奇怪,應該會烙有織工的名字呀,藏到哪裡去了……
春織拚命地找,莊家千金卻是快氣炸了,今兒個是走什麼楣運,好好一個掃街炫耀的機會,居然教這瘋婆娘給 破壞。
“給我放手、放手——”莊千金尖叫,整個胸口在春織的拉扯下完全暴露,給了眾人一個免費觀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