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鐘頭前,施淺美才深深地體會到“賞味期限”過後的悲傷。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的賞味期限都太短暫;明明你以為有很多個一秒,其實也就一秒。明明吃進嘴裡的食物還算是美味,你也想再來一塊,可一看日期,原來剛剛過了賞味期限,再美味,也屬於過期,怎麼也欠缺。更何況,過了期的東西,就算有著殘餘的美味,也容易吃壞肚子。
而施淺美未曾想過,程墨深給予的愛,也有賞味期限。
更令她束手無策的是,不到二十四小時,這愛就過了賞味期限。
過了賞味期限的愛情,吃壞的也就不僅僅是肚子了,還有一顆真摯的心。
施淺美想著,突然有霧氣氤氳在眼眶裡,漸漸迷糊了視線。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看向窗外的白雲藍天,飛機在天空翱翔,她卻感覺心在漸愈下沉。明明,前一夜,她還在享受著與程墨深之間的歡愉。明明,一個鐘頭以前,她還沉浸在偷食了愛情禁果的緊張興奮裡。可,只是一分鐘的時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施淺美回憶著,也回憶起了一個鐘頭前,程墨深與人對話的內容——
“聯絡上了?取消吧。”
“嗯?那,Boss,施小姐那裡怎麼辦?”
“她不需要記得過去了。”
“呃。也是啦,施小姐都跟Boss一起了,過去怎麼樣都無所謂了,能跟Boss在一起,是施小姐的榮幸呢,什麼過去都不需要記得了!呵呵!”
“廢話少說。”
“呃。對不起,Boss!對了,Boss,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公司這邊,鄞老先生有點動作,他將他的兒子安插進公司了。”
“哦?鄞壯健?”
“是的。”
“我知道了,你派人監督著他們,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是因為那個姓林的警官嗎?”
“嗯,現在不適宜讓他和淺美見面。對了,他有沒有去家裡騷擾到Angle?”
“去過幾次,不過Boss不用擔心啦,小姐只是讓他進屋看看而已。”
“嗯。他有沒有跟Angle說什麼?”
“這個我問過小姐,小姐說他只是留下電話號碼,也沒透露什麼。不過小姐就有點擔心是不是施小姐惹上官非了。”
……
回憶就此落幕。
悲傷順勢回逆,是在那一刻,施淺美才知道,原來沒有所謂的催眠師,程墨深帶著她來香港,只是為了逃離她的過去。她那麼想深究的過去,他卻殘忍地斷絕了她尋找回憶的線索,他說愛她,卻趁著她失去記憶的時候迷亂她的心,佔據了她的想。
她不是沒有當面對質,就在程墨深結束通話了電話的時候,她站了出來。
在他面前,她沒有哭沒有鬧,只用冷漠對應他的錯愕。
她問他:“你騙了我,是不是?”
程墨深猶豫沉默了一下,約莫是一秒鐘的時間,爾後點了頭。
催眠師本來就只是個幌子,如果此時真讓她回憶起過去,倒不算是件好事。雖然在來香港時,他確實有讓助理聯絡,但始終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一開始就說好的聯絡好了,也只是騙施淺美跟著他來香港而已。何況,現在的他認為,既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在半醉半醒之間突破了一大步,她不見得記得這回事了,所以即使聯絡上催眠師,他也不想讓施淺美去見他,他本來就不信催眠能喚醒記憶,只是以防萬一還是好的。
然而,施淺美不知道,對於所謂的“騙”,他們的定義不一樣。
施淺美說的“騙”包涵了他對她的愛,柔情蜜意,情深款款。而程墨深承認的“騙”,也不過是香港之旅的主要目的——催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