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撞擊了她背部,一時岔氣,她瞳仁一陣渙散。
最終,她被撞暈了過去,但仍保留一絲神智,她知道那人即使如此兇險仍舊沒有放棄她,她知道每當危險的時候,他便將她調了一位置,牢牢地護著她,她知道,有一道既熟悉而驚懼的聲音一直呼喚著她清醒……
“傻子!蠢貨!白痴!有你這麼救人的嗎?你,你不要命了嗎?”靳長恭一邊怒罵著,一邊急促地將身上的衣服扯開,將他比冰塊還冷的身子納入懷中,緊緊包裹住。
她顫抖著手指,觸了觸他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存在,每一次忍不住紅了眼眶:“為什麼,要脫掉衣服給我……”
他將最後一絲生機留給她,將存活的機會留給她,打算就這樣靜靜地去死嗎?!
她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冰河中漂流了多久,因為眼前這個地方,根本不是達萊湖,亦不知道夏合歡究竟為了支撐著她活下去,用了多少辦法與精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替他探脈,下一刻,心神大震,整個人如遭雷殛!
丹田破碎,經脈皆損,脫力衰竭……
他毀了……
兩排銀牙幾乎快被靳長恭咬碎,她雙唇顫抖,她無法想象,他究竟是靠什麼才撐到將她拖上岸,脫下衣服替她遮擋風雪,才脫力昏厥的。
此刻,他就像一個耗盡了生命,油盡燈枯的行者,再也無法邁開一步了。
“不能放棄!我不會讓你死的!”如同誓言的聲音,在風雪的呼嘯中,擲地有聲。
——
也許走了一個時辰,亦或者是走了半天,還是走了一天,二天了……靳長恭麻痺著神經地走著。
“夏合歡,活下去……”
“夏合歡,堅持下去……”
如同他曾經鼓勵她一樣,她每走一段時間,便會探探他的脈搏,確定他還活著,便一句一句地在他耳邊訴說著。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走到她全身都麻痺,只能憑著本能僵硬地移動。
越過一個石坡林,不知疲倦的風雪中,她心中一跳,隱約看到天寒處,出現一間木屋。
是幻境,亦或是真實,她已經抽不出精神分析,她空洞的眼神淡淡垂下,看著夏合歡,啞著嗓子道:“已經跨出了最,最艱,艱難的一大步,怎麼,怎麼也,也不能在,最,最後一步,步倒,下,阿歡,歡,撐下去。”
這段時間,她一直用內力替夏合歡續命,基本上,體內再也擠不出一絲餘力了,但是即便手僵硬地快要斷掉了,她也依舊抱著他,一步一個腳印,朝著木屋走去。
抱著夏合歡,她踉蹌地走到木屋前,一腳地踹開了門,屋內一如顧往地安靜,並沒有發現有人或者潛在的威脅,她眼底繃得筆直的弦才稍松一分。
勉強用腳將關上門,她當即腳步一浮虛,膝蓋一軟,半跪地撞在地上,險些將夏合歡給摔下地。
她心臟跳動過快,一陣陣昏旋湧上頭腦,眼睛內一切事情都重影迷茫,憑著本能觀察了一遍四周,這間約四五坪米的小木屋,應該是附近獵戶所建的一個臨時休憩據點,屋內角落處有著乾燥的稻草,旁邊堆著一些木塊,牆上掛著一把簡易弓箭。
屋內並沒有食物,亦沒有暖和的衣物與棉被,卻有一串掛在牆上的乾果。
屋內即使沒有保暖的物品,亦沒有溫暖的爐火,但怎麼樣也比外面風雪寒冷強,靳長恭喘著粗氣,搖搖晃晃地將夏合歡放在稻草上,終於,腦中最後一根弦崩斷了,耳中翁翁直響,整個人便脫力地倒在他旁邊,雙唇泛白,不知生死。
窗外依舊呼呼地颳著淒厲的風雪,窗門被撞擊得哐哐作響,不知道暈了多久,靳長恭悠悠轉醒,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緩慢地聚焦。
稍微呆滯一瞬